在,他即将赴任上邽城部曲副督了。 而这宅子也早换了主人,鲜卑拔力部落的族长拔力末,如今正占着这处好地方。
物是,人非呀......
老辛感慨着,刚迈过门槛,脚下就是一滑。
他下意识地拧身避闪,那只瘸腿竞比好腿还灵便。
堪堪躲开地上那滩冒着热气的鸡屎,老辛不禁愣了愣。
这怎么...... 物也非了呢?
没有人给他引路,他在院子里碰到个扎小辫的鲜卑孩童,约莫是拔力末的小儿子。
听说这瘸子要找族长,孩子朝正厅扬了扬下巴,就攥着弹弓跑出去了。
刚进穿堂,一阵“嘎嘎”声先传了过来。
一只白鹅昂首挺胸地踱出来,红冠子翘得老高,路过老辛脚边时连眼皮都没抬,活像它就是这宅子的主子。
老辛肃立在旁,等那鹅摇摇摆摆走出大门,才抬眼望向正厅。
这哪还是前庄主张云翊精心打理的雅致厅堂?
原本青石地板打磨得光滑,廊柱上的缠枝莲纹也极精美。
杨灿走时,只把那贵重木料的家具、墙上的字画带走了,但这地板和廊柱可是没法动的。
然而此刻......
大厅中央硬生生撬了一大片地砖,挖出个半人高的灶塘,柴火正燃得旺,烟油把头顶的梁木熏得漆黑。 一群黄绒绒的小鸡崽围着灶边啄食,老母鸡扑棱着沾了柴灰的翅膀护崽。
灶塘旁的暖处,一条大黄狗摊成了一张皮,尾巴扫过地上啃剩的羊骨头,油星子沾了满毛。 原本放桌椅的地方,盘起了一张大土炕。
拔力末裸着古铜色的臂膀坐在炕头,皮坎肩敞着,胳膊上的刀疤在火光下像条扭曲的蛇。
他的发髻怪模怪样,一半梳着鲜卑人的椎髻,一半学着汉人挽在脑后。
满厅都是羊肉的油香和米酒的醇气,这群汉子抓着烤羊腿猛啃。
酒碗撞得叮当响,醉意熏熏的笑骂声震得房梁落灰,压根没人注意到门口站着的老辛。
“哎? 这不是老辛吗! “拔力末正对厅门,最先瞥见了他:”你咋回来了? 」
杨灿走后,老辛在丰安堡帮各部调教部曲,鲜卑人都认得这个瘸腿却精干的汉人。
拔力末把啃剩的羊腿骨往地上一扔,肉渣子还挂在骨头上,大黄狗立刻叼着骨头蹿进了后厅。 老辛暗叹,在草原时连骨髓都要吸干净的汉子,住进砖瓦房才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