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乌木轺车在青石长街上碾过,车檐下悬着的织金软帘随风轻摆,日光透过帘隙洒出细碎金光。 两匹犍牛步伐稳健,蹄声踏得规整,一路招摇过市,引得街旁摊贩纷纷侧目。
轺车后跟着两辆牛车,车斗全用青布蒙得严严实实。
四角坠着的黄铜铃铛随车身颠簸,叮当作响的声儿清越悦耳,倒给这肃穆的队伍添了几分灵动。 风卷着青布掀起一角,露出内里一只半人高的青陶坛子。
坛口糊着的红纸上,“凉州葡萄酿”五个楷字笔力遒劲,透着几分贵气。
早有路人瞥见轺车两侧佩刀肃立的侍卫,那些人腰杆挺直如松,佩刀鞘上的铜饰在日光下泛着冷光,便识趣地避到路边。
待看清车帘旁悬着的“李”字杏黄旗,更纷纷低眉敛目:这是前城主李凌霄的仪仗。
李凌霄坐镇上邽二十三年,可真正见过他真容的百姓寥寥无几。
这位老城主向来深居简出,今日这般大阵仗出行,倒让街尾几个孩童忍不住探着脑袋张望。 队伍刚停在陈府朱漆大门前,那两扇厚重的木门便“吱呀”一声缓缓敞开了。
索弘身着紫底织金锦袍,一头银发用碧玉簪束得一丝不苟,脸上红光满面,哪有半分刚从大牢里出来的憔悴?
他笑着迎上前,身后的陈胤杰反倒像个跟班,亦步亦趋地陪着,嘴角还挂着几分无奈。
“李老兄大驾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见李凌霄掀帘下车,索弘当即朗笑出声,声音洪亮得很。
陈胤杰在旁悄悄抽了抽唇角:老妹夫,这是我陈家,您倒比我还像个主人,倒是真不见外。 此前索二爷在上邽城,和老城主李凌霄其实是敌对的关系。
索二爷不仅截留了属于李凌霄的钱款进账,而且他的存在,就是在撼动李凌霄对上邽城的统治。 只是,两个人没有正面发生过冲突,所以也只是秉持着“王不见王”的做法,互相只当对方不存在。 可是,现在他们似乎却有点同仇敌汽的劲儿了。
一个刚卸了城主之位,一个刚出了上邽大牢,倒是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亲近来。
李凌霄快步上前,双手稳稳扶住索弘的胳膊,上下打量一番。
他故作嗔怪地道:“二爷刚出来,怎不在府里静养? 还要亲自迎我,这要是受了寒,我可担待不起。 “他声音拿捏得刚好,让街旁围观的百姓都能听清,既显关切,又衬得索弘身份尊贵。
索弘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更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