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的事,谁也料不准。”卢氏道:“夫妻一场,这临别之际,他既然开口问了,我便也不必藏着了。”
能不能骂醒他,这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觉得很痛快。
将这些话说罢说尽了,日后没有机会再见,她也不觉遗憾。
而即便日后仍有再聚之日,她也没什么好怵的——
“倘若再见,不必再看他脸色,而该看我心情了。”卢氏叹道:“也是没办法,谁叫我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争气呢。”
她的次子日后也是一半崔氏的掌权人了。
而她的长子,那可是崔璟啊。
往后若哪个再有什么毛病,想找她不痛快,她便可甩甩手,叹叹气道:【不必与我一个妇道人家多言,且同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说去吧。】
想到那情形,卢氏心情好得简直要捂嘴笑出来。
她提起被雨水溅湿的裙角,脚步格外轻盈,笑着道:“走快些。”
“是,夫人!”侍女举着伞跟上,跟着笑起来,却又莫名地酸了眼眶。
风急雨密,吹得油纸伞歪歪斜斜,待卢氏来到崔棠院中时,身上衣裙都湿了大半。
“阿娘怎冒雨前来!”崔棠说话间,却对上了一双满含闪闪笑意的眼睛。
此一夜,母女二人同被而寝,夜话未断。
次日,卢氏便与崔棠动身离开了安邑坊。
临走前,崔棠去同父亲告别,却未见得父亲的面,下人只道郎主身体不适。
坐进马车之后,崔棠不禁道:“……阿娘,您说父亲他是不是气得厉害,再不愿见咱们了?”
“怎这样说你父亲,他岂是这样小心眼的人?”卢氏嗔道:“就不准他是羞愧得厉害,没脸见人吗。”
崔棠默然片刻,便也点头。
母亲曾说过的,凡事不必给自己徒增心理负担……嗯,那她就当父亲是羞愧好了。
这样一想,崔棠便也浑身轻松起来,透过车窗,最后看了一眼安邑坊的方向。
卢氏母女离开后,崔家各处便开始暗中筹备起了诸事,并无人顾得上闭门不出的崔洐。
而就在卢氏离京的第四日,一则令京师乃至天下哗乱的急报,自洛阳方向传出。
“报——洛阳城为范阳军所破!”
早朝之上,太子猛然瞪大眼睛,眼前垂着的珠毓剧烈震动。
洛阳城破了?!
怎会如此之快?!
这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