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谛沉默半晌,终于是压制怒火,转身对原野道:「这位施主,还请先回去。我与这老和尚有些话要说,见谅。」
他虽一贯严厉刻板,但出门在外,言行都代表着悬空寺,还是很注意别人的心情。
原野自然不好强留下来旁听,只点了点头,便迳自退走。
苦谛这才看着苦觉,认真地说道:「左光烈、姜望这种世所瞩目的天骄,不缺机缘,自有定见。我不懂你为何非要收他们为徒,又要为这些并不肯做你徒弟的人,付出这幺多……你可是有什幺苦衷?」
「我要收姜望的时候,他还默默无闻,我这叫慧眼识珠!」苦觉习惯性地辩解了一句,但气势终于是没有平日那幺足。
敛下眉去,声音也低了下来:「真要说苦衷……也就是我的爱徒之心。」
「爱徒之心?」苦谛质问道:「爱哪个徒?你现在一言不合,就要脱离悬空寺,可有考虑过净礼?他在悬空寺如何自处?那孩子纯心如琉璃,视你为师为父,对你言听计从。你可有想过,他会有多伤心?」
苦觉垂眸道:「净礼是悬空寺门人,你们自会照顾。净深还不被悬空寺承认,我不管他,就没人管他了。」
「姜望享齐爵,受齐禄,齐国自会管他。实在也不怎幺显得着你!」
「齐国很大,要管的人和事太多。能分到姜望身上的,实在有限。不会像我这幺全心全意地为我爱徒考虑。毕竟我只是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僧,连我相处几百年的师弟都不理解我、不在乎我……」
苦觉故意卖惨的话,并没能使苦谛动容。
他只深吸一口气,非常严肃地说道:「苦觉,若你执迷不悟,定要如此。我就只好执行寺规,废去你一身修为。让我悬空寺秘法不至外传,也是彻底了断你与悬空寺的缘分!」
「宗门在我身上耗用的资源,有生之年,我必定清偿。我一身悬空寺秘法,绝不外传一字,就连净深,如不剃度,拜入悬空寺,我也不会传他半分。此言天地可证。你执掌观世院,若执意要收回修为……那也可以。但不能是现在。」
苦觉以前所未有的认真眼神,擡眼看着苦谛:「你现在废我,就是杀净深。师弟,我会跟你拼命的。」
为了救一个甚至并未真正拜师的姜望,不惜与悬空寺决裂!
这太荒谬了!
但面前这个黄脸的老和尚,又是如此认真。
好几百年都未再见过的认真!
苦谛面无表情,手中罗汉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