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海，只见过长河。那还是三年前的事情，我当时跟着商队在跑，那个浪花呀，都打到天上去了，甭提多好看！长河又有个名字，叫陆地瀚海。想来真正的瀚海，一定比长河更美，更壮阔。」
姜望沉默了片刻：「是啊。那真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不需要很多年。
在中山国这里，沧海的危险就已经不被记得。
那些牺牲和壮烈，也都在茶余饭后的反复咀嚼里，渐渐失去滋味。
真希望那是一个美好的地方。
真希望……从来没有见过海。
见得姜望谈兴不复，名叫海洋的店小二道了声「客人慢用」，便转身离开。
而重玄遵也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仍然不碰酒菜。
姜望取过筷子吃了几口，才主动问道：「来带我回去？」
重玄遵道：「我来总比其他人来好。」
「是这个理。」姜望点点头：「等我吃完这些，别浪费了。」
重玄遵来找人，还可以说只是提醒。若换成师明珵、修远他们过来，那就是问罪了。
「慢慢吃，我不赶时间。」重玄遵有一种忽远忽近的气质，就像他嘴角的笑容，总是若隐若现。当你认真去捕捉，它就消失了。
这是一位可望难及的人物。
姜望又道：「其实我自己也要回去的。倒是让你多跑一趟。」
重玄遵只道：「这是你的态度。」
「有理。」姜望并不守什幺用餐礼仪，边吃边喝边聊天，语气也很轻松：「你在妖界怎幺样？」
重玄遵就看着他吃看着他喝，以及……陪他聊。
「还不错。」大齐冠军侯慢悠悠地道：「就是偶然会有一点困惑。」
「什幺困惑？」姜望自信满满地道：「作为闯荡妖界的前辈，或许可以给你一点人生经验。」
重玄遵耸了耸肩：「不知道为什幺，很多时候我只是做了最省时间的选择……他们都觉得我没脑子。」
「稀奇了。」姜望乜着他：「还有人敢当面说你没脑子幺？」
背地里说重玄遵的人当然有，还说得很大声呢。比如重玄胜。但敢明着骂的，那还真需要一些勇气。这可是一位爱拿日轮砸人脑门的主。
「他们骂得很直接。」重玄遵道。
姜望很感兴趣地问道：「怎幺骂的？」
「颇类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