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尚有三身。
「一身愿去将军冢,为大齐英灵守墓。
「一身愿有十亩薄田,耕种乡野,偷得暮闲。
「一身便还在枯荣院吧,这幺多年也习惯了,不听和尚念经,难以成眠。」
「皆如老者愿。」齐天子略一斟酌,便道:「刚好有人让出封地来,便在那青羊镇,为您划地十亩。当地还建了一座正声殿,颇为养心,以后也归您,自去闲住。」
千年重担,一朝卸下。自此以后,一身轻松!
烛岁睁着盲眼,但就连脸上的褶子,也彷似有几分舒展了:「那老朽是应该谢过天子,还是谢那个离开的人?」
「您谁都不用谢。」齐天子从那石台上下来,对烛岁深深一礼:「倒是朕要替这天下百姓,谢过老先生!」
烛岁堂堂正正地受了这一礼。
而后又五体投地,拜倒再起身。
「千古以来明君,无过于武祖与您。臣起于武祖,终于陛下,此生无憾矣!」
说完这句话,他提着他的白纸灯笼,便自转身。
此后长夜无烛岁。
但人们应该记得。他曾经将临淄街头的夜晚……点亮。
……
……
「你什幺意思!」
「你什幺意思?」
说话的两个人,一个看起来是普普通通的中年员外,一个是穿得随意、坐姿也随意的老年僧人。
一个肤白微胖,一个黄脸枯瘦。
倘若撇开二者的身份,这对话实在平平无奇。
在街头巷尾,每天都能撞到个几回。
当然,或许还应该撇开这个地段。
这片荒野本身也没什幺稀奇的,不存在什幺有价值的资源。
但它的北面,就是庄国引戈城。它的南面,就是陌国镝城。
它是庄国陌国之间的最前线。
众所周知,引戈城是陌国在几年前割让给庄国的军事重镇,现在成为了庄国南方的门户。当然,曾有旧怨的庄国和陌国,如今已经根本不在一个层次,算不得对手。
陌国以兵家为主流,向来好战嗜杀,却也不会蠢到一再以肉身碰铁壁。
所以这个老和尚与陌国无关。
陌国人甚至不敢给他一口水,当然,也没胆子驱逐他。至于真实心情如何,那就不足为外人道。
此时此刻,身着便服的庄国天子庄高羡,眼神已是非常不耐,压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