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靴子踩过水洼,涟漪还未散去,玉冠束发的姜阁老,已经出现在那座无名的书院前。
院门好像被风雨推开,穿着一袭儒衫、收拾得很是整洁的革蜚,正站在正堂的屋檐下,略显怅惘地看着天空。
「啊——好久不见!」他收回视线,看向姜望。
这一次没有阿巴阿巴,没有躲闪。整个人显得彬彬有礼。
或许是得真之后突飞猛进的力量,给了他信心。
姜望就站在门外看他:「你是烛九阴?还是混沌?」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革蜚拂了拂自己的衣衫:「这也只是一个躯壳——我叫什幺,长什幺样子,都不重要。你说呢?」
「那我来告诉你什幺是重要的事情——」
姜望也懒得同他讲太多废话,正如当初他跟高政所说,这局棋他看不懂,他选择不看。他只是擡起食指,隔空虚虚一划,像是划下了一道无形的底线。「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什幺谋划,最后要达到什幺目的。白玉瑕是我的朋友,不许你伤害他,明白幺?」
「后果是什幺呢?」革蜚双手抱臂,施施然道:「我是说,假如我不小心违背了你的要求。」
「你最好不要那幺不小心。」姜望慢慢说道:「因为活着不是一件那幺容易的事情。」
革蜚的眼睛里,有些危险的情绪在流动:「你威胁我?」
门外的姜望却很平静:「我只是提前告知你结果。免得你犯蠢。」
革蜚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问出那句——『你觉得你能杀我?』
他问道:「如果是白玉瑕来杀我呢?」
「你有两个选择。」姜望说。
革蜚很有礼貌地道:「愿闻其详。」
姜望道:「第一,引颈就戮。第二,转身就跑。」
革蜚『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看来你并不打算给我选择啊。」
「他可以杀你,但你不能杀他。」姜望如此平和地说出这句话,没有更多的肢体表示,但眼睛紧盯着革蜚。
那是尖锐如锋的视线,将雨幕切割得支离破碎,斩开山海的力量,刺痛着革蜚的眼球,仿佛在问——『听明白了吗?』
嗒!嗒!嗒!
骤雨敲瓦。
在这夏末的深山,每一滴雨都很沉重。
「我知道了。」革蜚终于说道。
那道视线于是消失了,院门外的青衫身影也已经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