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笔下的封禁亢龙有悔,姜望所填的封禁却飞龙在天,极致盛大。
果然亡也!盛极则衰。
儒家宗师只是轻轻一点,万里山河便渐次垮塌,山河盘溃如流沙。
姜望不发一言,只是静看。
左丘吾悠闲的眼神却严肃起来,在自己熟悉的封禁里,看到了陌生风景——
但见一方青鼎跃于其上,山河盘溃势骤止。
这座封镇不但没有在左丘吾的笔下崩溃,反而高岸于上,坚不可摧。死死将左丘吾囚禁在潜意海洋的最深处。
姜望这时才问:「左院长可知,为何我学得残燕,却用其盛时?」
左丘吾笑了笑:「倚老卖老,有些尴尬了。」
他自然看得明白,这一记青天剑鼎,代表着无上王权。他当然想起来,姜望当年伐夏撞鼎,正重续了燕室镇祸水的责!
姜望用大燕皇朝之盛世山河入禁……因为他镇得住。
「左先生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姜望问。
「急也没有用,你们来得太快了……」左丘吾淡然道:「既然已经做了所有的努力,那就等待最后的命运吧。」
「努力吗……」姜望在深海远眺:「左先生坐弈的这片时空,是自金清嘉真人所延展的时空,他为顾师义立传,倒没有我想像的那幺侠气纵横。」
左丘吾饱含深意地看着他:「书生落笔,笔锋只为人物转。走笔诙谐,或许端庄。满纸荒唐,未必心酸。不可等而视之。」
「受教了。」姜望彬彬有礼:「现在他已经被擒下,你在这片时空的所有布置都被抹掉,甚至于这片时空,也随时会消失——左先生没有什幺想说的吗?」
「你的同僚们很有效率!」左丘吾赞了一声,然后道:「说起来姜真君夺我于长桥,单独镇我于此,是有什幺目的呢?」
他笑着问:「也像刚才那位斗氏骄子,想要单割我颅,自壮声名幺?」
姜望淡声道:「我为声名累久矣!杀先生也壮不了多少。」
他看着这位天下第一书院的院长:「有个人在你的封镇里待了三百三十二年零三个月又七天。大人物们做一些决定的时候往往太轻率——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想让你感受一下。」
左丘吾沉默了。
沉默在海水中荡漾了不知多久。
这位大宗师终是说道:「我知道他的痛苦——」
「你无法感同身受。」姜望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