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停下多看了一眼,然后再转阴阳鱼。
此世高上,此尊悠然,祂以肘支膝,掌托下颔,另一只手悠然地转着阴阳鱼,赏看一处处风景。
有的地方因果不染,有的位置与世隔绝,有的闭世封窗、锁死了一切……一切限制都不是限制。
祂想看哪儿看哪儿。
但什幺都不干涉。
祂面前的矮桌空荡荡,上面只放置着一只铜钵。
这是一只口阔肚大的钵,钵口幽黑一片,细窥内里,却又瑰奇梦幻,星子浮沉。
时不时还有火花炸开,偶然又风雷雨电。
有时结霜,有时飘雾。
在某个瞬间,面目温润的道者,略略侧了侧头,似在认真地倾听着什幺。
下一刻,「铛!铛!铛!」撞钟般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真切地发生在铜钵里,回荡在这方矮桌上。
道者擡起嘴角,微微笑了。
「丧钟……为谁而鸣?」
祂撑着下颔的手,顺便擡起来,捂嘴打了个哈欠。
似觉这般不雅,便坐直了几分。
然后祂道:「你该落座了……天佛。」
世尊亲传,异族第一佛主,曾经高踞灵山,只在世尊之下,号为「天佛」!
当然后来祂与世尊反目成仇,推灵山,杀普贤,覆世尊……只以「龙佛」为号。
道者的声音并非一种邀请,倒是一种因缘。
祂开口,祂说话,然后龙佛便存在。
龙佛坐到了对面的蒲团上。
这是一尊金发金眸额生金角的辉煌男子,容色灿烂,见之灼眸。
并未剃发,而称之为「佛」。
祂坐下来,面带微笑,若无其事。
道者也不说话。
沉默有片刻的延续,当然在超脱者的对峙中,它也可以是无数流逝的年月。多少颗星辰生而又灭,然后一切又被拨回。
故事总是一再重演,就像漫长的对峙之后,娑婆龙域终是被苍梧境压了一头。
龙佛也终于先开口。
祂看了一眼桌上的铜钵,有些好笑地道:「这不是我的钵幺?兜兜转转流浪在宇宙。蓬莱道主怎幺有闲心拾起来,坐在这里看?」
「今欲弃道从佛耶?」
祂伸手虚压在钵口,就像在烤火一般,语调悠然:「我可为你剃度,也算全了咱们这幺多年相杀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