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深夜。
门口站着一个陷在光里的人。
他已经不是一个真正的人了,他的身体完全由光组成。
但他的锋芒还是刺痛感知,他的堂皇还是慑服众生。
「楼兰公?」重玄褚良语带迟疑。
「你该称我『明王』。」陷在光里的人,慢慢摩挲掌中那实质般的杀气,似在回味他久疏的战阵。
他的声音平静:「这是圣太子亲许的尊位。」
重玄褚良微微眯起眼睛:「想不到您还活着……」
「我确实是死了,今上一生无败绩,非我能争。」陷在光里的人,坦然作言:「但在圣太子的掌中佛国,我早已永生。」
掌中佛国?
永生?!
重玄褚良一生征战,所见何其广阔,什幺样的惊闻都领受。
此时却有些听不明白了。
但在这个过分安静的夜晚,他只是咽下了酒气,任其在腹内作雷鸣滚滚:「那幺您这次回来……」
不同于大齐第一凶刀、堂堂定远侯的戒备。
自号『明王』的存在,却是两手空空,大步走进祠堂里:「久未归齐,重临旧土,我亦难制心潮——我来给浮图上一炷香。」
重玄褚良提着酒壶,起身让路。
楼兰公也便从容不迫地燃了香,祭了故人,从始至终,都把后背交给重玄褚良那凌厉如刀的眼神。
重玄明图的灵牌,已经被烟火熏得有些暗沉。炉里的香灰,倒是堆迭得高。
他将香灰抹掉了一部分,让祭香更平稳一些。又伸出手,用光将灵位上的暗色拭尽。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过身来,目光落在那壶酒上,终于是轻轻地一叹:「褚良,这些年你辛苦了。」
这是一个平凡的夜晚吗?
不。
许多人都忘记了,但总有人还记得——
今天是道历三九四三年,七月二十六日。
子时梆声一响,便是七月二十七日。
四十四年前的这一天,重玄明图只身入海,血战至死……乃有浮图净土。
……
……
天下文武,满朝公卿,绝大部分都还在享受这个夜晚的安宁。
神霄世界已经打得山崩地裂,现世神陆仍然歌舞升平。
东华阁里的暖光,也荡漾在千家万户。
一手开创大齐盛世的当今天子,坐在那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