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令顾守真,为天下问之。
新皇擡手,止住朝议大夫宋遥的「将欲言」。
「明王站定罢!不要再摆弄你的破刀。」
「尔为帅时,必破敌军于阵前。尔为楼兰公,治明地三年即政治澄清。你是何等远虑,何等智略,天下大概不会忘得那幺快。」
「现在做这莽夫式的人物,哪有什幺说服力?」
祂摇了摇头:「不用再表演。不用自伤为朕虑周全。」
「今日天下朝朕,亦朕今日朝天下,哪有什幺回避的余地。」
「郑元帅的骂,朕受着。太医令的问,朕来答——」
祂的目光越过今日频频展现杀气的管东禅,落到太医令顾守真身上:「朕欲使东国光耀日月,恒照万古;朕欲一匡六合,盖压诸天;朕要成前人所未有之业,使众生平等而后极乐……先君以为不能,由是见歧,故征而替之。」
「见歧非于昨夜,昨夜只是最后的结果。」
新皇说着,擡手一划——
殿中出现一道光幕,光幕中是一间书房。
没有前来朝拜天子的朝议大夫臧知权,正坐在长案前,手中执毫书青简,眼中血丝几结绺。
新皇看着他,慢慢地问:「臧大夫能否曲笔?」
臧知权直身正坐:「贵人如要杀老臣,不必如此委婉。」
新皇点了点头:「打扰了。」
遂一卷光幕。
皇帝坐朝而望天下,面对殿内群臣,面对那些身未至但目光至的齐臣,面对那些坐在家里等结果的齐人。
「史书昭昭,朕看得到。」
「朕的罪孽,朕的德业,大家也都能看清。」
「朕不是正统,不是仁君,篡居庙堂,为齐室历代之不肖!」
「朕认了。」
「这名声是朕自取。」
「往后余生,都要为了证明自己而活着。」
「朕负罪而坐龙廷,发誓要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
「诸卿都是见证者,都可以看着。」
「倘若朕不能做到,你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指着朕的鼻子唾骂。事败之时,天下当共食朕的血肉。」
祂正坐在龙椅之上,双手扶膝,低下头来:「有劳诸卿,为国家计周全,勉强与我这罪君……同行一段。」
朝议大夫宋遥,当前一步拜倒:「臣必肝脑涂地,为此历代新篇!」
紫极殿中,哗啦啦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