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那个戴着耳机、正兴奋地浏览旅行攻略的年轻人,手指在图册上滑动,充满了对未知目的地的热忱。
这画面像一个钩子,瞬间将他带回二十五年前,那个在南方的酷暑里,和两个同样赤手空拳的兄弟挤在租来的小办公室里,彻夜讨论着第一个商业计划书的夏夜。
那时风扇吱呀作响,汗水浸透衬衫,可三个年轻胸膛里跳动的,是比啤酒泡更雀跃的希望。
他将酒杯放在扶手处,然后戴上了隔音耳塞,将座椅直接调平,拉上毛毯缓缓闭上了眼睛。
莫嗔晓月难醒梦,把盏之人不少年。
(注:此处化用「莫嗔老僧只醉眠,明朝更有明朝愁」诗意)
他在心底无声地念道,带着一丝阅尽繁华后的疲惫沧桑与无法回头只能向前的决绝。
少年的梦想盛在粗瓷碗里,也敢与日月碰杯;而今的金杯玉盏盛着黄铜般沉重的期许,只衬得晓月凉薄。
这「少」字,何止是年岁,更是那份一往无前、信自己胜过信天命的豪气啊。
年少时把酒言欢不知愁滋味的日子,早已如过眼云烟,一去不返。
短暂的感慨和一丝羡慕,如同烈酒入喉后的回甘,转瞬即逝,留下的只有更加清醒、更加冷峻的现实感。
他强迫自己进入休息状态,为即将到来的风暴积蓄力量。
漫长的飞行在引擎的持续喻鸣中流逝。
燕京是没有直达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航班的,飞机需要在马德里巴拉哈斯机场中转。
这已经是最快的法子,但即使如此,整个航程也需要29小时。
当空乘甜美的声音提示即将降落马德里时,黎媛早已迫不及待地趴在舷窗边,贪婪地看着下方那座在欧洲文学与历史上光芒璀璨的城市轮廓「太可惜了!」
黎媛看着手表,对着刚从洗手间回来、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韩毅了脚,
「只有3小时40分钟!我们还在t4s航站楼!连进城闻闻马德里风的边儿都摸不到!」
她指着远处那些看不见的古建筑,眼里满是向往和遗憾,「那些教堂、王宫、弗拉明戈这次连张照片都拍不着!」
韩毅勉强笑了笑,他对马德里的向往远不如对尽快平稳落地的渴望,
「安全最重要,黎秘书。下次下次有机会再来。」
「叫我黎媛姐或者姐姐!
黎媛眼晴一瞪,带着几分亲昵的命令,「序年齿,我比你还大一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