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一秒,那股汹涌的情绪就会冲破她强自筑起的堤坝。
「哎·哎你自己·」母亲关切的话语还没说完「滴!」
黎媛像是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按下了挂断键。
通话戛然而止,只剩下卫星电话喻鸣的余音和一片令人室息的死寂。
她猛地扭过头,避开炙热的阳光,不想让任何人哪怕一丝余光捕捉到此刻的狼狈。
下一秒,蓄满眼眶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顺着她清瘦的脸颊无声滑落,滚烫得灼人。
她没有抽泣,只是死死咬着下唇,从口袋里摸出那本用于记录矿点数据的厚重笔记本,近乎粗暴地翻动着纸页,掀起一阵急促的风,对着自己的脸颊拼命地扇。
扇出的风带起她鬓角的碎发,却怎幺也扇不干不断涌出的泪水。
高原阳光刺眼,泪水流经的地方,很快被热气舔干,留下微不可察的盐渍。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深处那份沉重的乡愁和对亲人境遇的无力感,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债主家的女儿没有软弱的资格。
心底有个冰冷的声音提醒着。
就在这时,她扇风的动作微微一顿。
目光的余光警见不远处。
韩毅站在离板房稍远一点、光秃秃的一片临时停车区的边缘。
他也刚刚挂断了电话,低着头,紧的眉头拧成一个解不开的结,着手机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韩毅耳畔还残留着奶奶沙哑却努力显得轻松的声音。
「小毅...莫惦记家...药够吃,空调暖和的很...冰丫头今早还念叨哥哥挣大钱回来给她买.」
话音被一阵压抑的咳嗽打断,然后是妹妹韩冰抢过电话、带着少年人特有冲劲的声音,「哥!
我们贴对联了!隔壁黎叔帮咱们贴的!」
电话里传来手机靠近墙壁悉索的摩擦声和妹妹得意的笑声。
他哪里看得见?
只是,锦城,对于在山里跑野惯了的妹妹来说,何尝不是一个黄金笼?
奶奶的病像个无底洞他现在唯一确定的是,妹妹韩冰在恩公关照下至少能安稳读书一一这几乎是山里孩子改变命运唯一的独木桥。
挂了电话,掌心冰凉一片,方才压抑下的焦灼重新翻涌。
翻看刚才下意识在本子上划拉出的算式,国内护工的日薪是阿根廷本地工人周薪的两倍。
他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