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他,一边倒着走,一边背着手,漂亮的丹凤眼俏皮地眨动看,「喂,小毅同志,跟姐说说呗?刚从南美那种几十亿几十亿刀刀见血的大场面回来,转头就被『空降」到这种小螺丝钉厂搞尽调,她下巴朝那破败厂区努了努,语气带着调侃,「是不是觉得特委屈?特有落差感?有点不甘心吧?」
韩毅脚步慢了下来,沉默了几秒。
在黎媛面前,他似乎总是很难完全掩饰情绪。
终于,他坦诚地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夹杂着机油与寒意的空气,仿佛要借此压下心头翻涌的杂念,「嗯,落差——是有一点。」
他搓了搓冻得有些发僵的手,眼神复杂地看向那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破旧厂房。
「辉哥说得对,董事长也是为我好,『万丈高楼平地起」,想让我把根扎牢在地上。」
他擡起脚,有些用力地踢开路面上一个小冰块,冰块翻滚着撞在旁边的道牙上碎裂开来。
他的语气里带着压抑的不甘和焦躁,「道理我都懂!可是姐,你知道吗?
「草根智慧』,那是雄总(雄小鸽)他们这种已经站在山顶上俯瞰全局的人修炼的『返璞归真」!
可我呢?
我刚刚在南美闻到铜矿血腥味!
尝到钱滚雪球、撬动一国经济的巨大魔力!
我圈定了巴西那个富矿的靶区,连外围情报都收集得差不多了!
正准备撸起袖子跟着雄总大干一场,直接操盘那种!」
他的声音微微拔高,带着青年才俊被迫离开主舞台的愤,「可现在,把我塞到这里,闻到的只有机油和焊锡味!
盯着报表上那几毛几分钱的差价算成本!
这叫什幺事儿啊?」
他猛地停住脚步,看着黎媛的眼睛,一字一句,带着某种屈的质问,「草根的泥巴味我闻得到!
可我要的是矿山!
是能改变格局的资源!
雄总教我眼光要往上看、往远看!
可恩公这——唉!这算怎幺回事?」
他胸中激荡的情绪如同那破碎的冰块,棱角分明地显露出来。
这不仅仅是事业的落差,更像是一种价值追求的剧烈冲突,一种渴望在更辽阔战场建功立业的年轻野性,被强行摁在了狭窄的、布满灰尘的缝隙里。
黎媛没有立刻反驳。
她理解地点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弟弟」。
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