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恐惧与无尽悔恨的悲鸣!
他擡起被泥水和磕头痕迹污浊的脸,望向父亲那张毫无表情的死寂面孔,涕泪横流,「知罪!罪孽深重!累及老父!蒙羞家门!愧对国民!」
他一边哭嚎着,一边再次重重叩首!
咚咚咚!
每一次磕头都用尽了全身力气,撞击着石阶的声音像是丧钟在回荡,「儿子此番伏法!绝无怨尤!」
他用沾满泥水的手指指向自己的胸口,又指向紧闭的检察厅大门,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和忏悔而扭曲,「父亲!儿等自当遵纪守法!深居简出!静心思过!洗心革面!一力承担所有罪责!」
「只求——只求父亲——万望——万望——!」
他说到此处,浑身剧烈颤抖,泣不成声,仿佛后面的话语需要耗尽他全部的尊严和生命力才能吐出,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父亲!勿再以我等孽子为念——天寒请加衣!努力——努力加餐饭!保重——保重身体啊!」
那最后一句「努力加餐饭」,几乎是带着一种动物濒死前对主人最原始、最卑微的乞怜,混杂着浓烈的恐惧和一丝不敢言说的关切。
他用尽最后力气再次重重磕下头去!
整个人匍匐在冰冷的雨水中,肩膀剧烈耸动,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绝望的哀鸣。
金弘业看着弟弟如烂泥般匍匐在父亲脚下哀求的姿态,那份一直勉力维持的、试图保住最后体面的伪善堤坝终于轰然崩塌!
泪水混杂着雨水决堤而下!
他不再有任何顾忌,扑通跪倒!
学着三弟的样子,对着金大中,也对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内的无数镜头,重重叩首!
「父亲!儿子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拖累父亲至此境地!儿子纵死难赎!」
他一边磕头一边痛哭,「儿子定当安心伏法!请父亲放心!万请父亲—为不肖儿保重身体!保重身体!「
只剩下金弘一。
他僵直地站在那里,如同狂风暴雨中一杆孤绝的标枪,湿透的廉价布料紧紧贴着身体,勾勒出紧绷僵硬的线条。
雨水顺着他刚硬的面部线条流淌,冲刷过他紧抿成一道惨白直线的嘴唇。
金大中的目光,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缓缓地、一寸一寸地移到了他身上。
那目光穿透雨幕,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金弘一最后的神经,逼视他,拷问他,榨取他c
一秒。
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