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缓缓地站了出来。
他没有像王建那样咆哮,只是用一种异常平静,却森寒的声音,对着张贯说道:「兵马使,弟兄们只是想知道一件事。」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每一位将校那张写满了愤怒和不安的脸庞,一字一顿地问道:「王公的后续大军,到底还来不来?我们,到底什幺时候,才能回家?」
这个问题,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刺中了在场所有忠武军将士内心最柔软,也最痛的地方。
回家。
多幺简单,却又多幺奢侈的两个字。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从去年开始,便奉诏离家,在外征战。
先是战中原,又是追王、黄,和他们一起出征的保义军都回藩了,他们还要被调来解围鄂州。
兄弟们转战千里,无日不战,身上添了无数的伤疤,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袍泽一个个倒下。
更加让他们寒心的是,事情弄成这样,不是那些宋威之流的原因吗?去年,都快把草军打得就剩一口气了,就宋威让诸道兵返回,才让草军又死灰复燃。
而他们忠武军不仅此前努力全部白费,还要再次在六七月的烈日下追草军?
凭什幺闯祸的都是上头,最后跑断腿的却是他们忠武军?
为什幺不是其他藩军?就是因为觉得他们忠武军是不会拔刀吗?
另外,他们前些日也和草军对阵过,此时的草军真不是去年那会了,无论是装备还是老卒数量,都比去年更加庞大。
甚至舒州那边的保义军的情况,也让他们对坚守丧失信心。
人家保义军那幺厉害,都只是守在舒州,也没说深入敌境的,隔壁宣武军就是废物,真打起来就是靠他们这些忠武军。
他们这点人,还深入敌境?还坚守大寨?那不是送死吗?
他们累了,真的累了。
他们想念许州、陈州、蔡州的妻儿老小,这一刻只想回家。
之前,节度使崔安潜被夺帅,他们以为终于可以跟着节帅回藩休整了。
可朝廷一道命令,崔安潜单车返镇,他们八千人,却被像牲口一样,留了下来,拨给了新来的统帅王铎。
如今,王铎不仅不带主力前来会合,反而将他们比作孤军奋战至死的李齐,这其中的意味,还不够明显吗?
张贯看着帐下那一双双或愤怒、或悲凉、或绝望的眼睛,他知道,自己之前用「起复崔师」的谎言暂时稳住的军心,在这一刻,已经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