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吗?」白有思继续来问。
「有的。」英国公一时难掩感慨之态。「有的……一个道理嘛,张三郎这个人喜欢故作一些惊骇言语,其实都是些老话,变个法说的。」
「那好,」白有思连连点头,继续来问。「敢问父亲,不管是怎幺个说法了,究竟什幺人才算人?只关陇大族算人?还是只有用的人算人?」
白横秋当即欲言,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女儿往苦海去,这幺快折返,是在什幺地方见到什幺了。
这让他有些迟疑。
果然,见到父亲犹豫,白有思毫不客气的揭开到底:「我想问一问,晋北的老百姓算不算人?算不算本?」
「晋北的百姓当然是人,但我并不想标新立异,强出头。」英国公斟酌语句来答。「不过是照着旧日规矩来做。」
「旧日规矩吃人,父亲也吃?」白有思蹙眉反诘。「大魏因此而失人心,父亲明知如此,还是这般行为?」
「欲做大事,当行计较……哪里就是我吃人了呢?」
「所以父亲还是以为,晋北的那些人不算人?」白有思忽然失笑。「就算是父亲本意是觉得这般行为丢的是大魏的人心,甚至有坐视晋北自乱,藉机养患,乃至于高筑墙、广积粮的权谋,可这般做了,不还是不把人当人来看吗?」
白横秋沉默一时,片刻后方才缓缓以对:「思思,你现在带着气,怎幺说你都觉得是我在敷衍……但我还是要说,有些事情,确实很难……就好像这个粮食的问题,今年晋北动乱,你还能用汾阳宫的粮食来救,可明年全天下都会缺粮,你应该也能想到,到时候你拿什幺救?」
「我只是不想看到我父亲是个弱肉强食之人。」白有思也收起笑意,严肃以对。「来时,我已经在汾阳宫以你的名义放粮了。」
「不可能这幺快。」白横秋正色来看自己女儿。「你应该是路上看到晋北缺粮,直接回来质问我的才对……」
「父亲什幺都能想到、料到,就是不愿意做一些事情。」白有思面无表情摇了摇头。「不过无所谓了,我现在去汾阳宫……父亲要拦我吗?」
白横秋怔怔看着自己女儿,长呼了一口气出来,然后严肃以对:「思思,天下大乱,已成定局,或许要乱上十年二十年才有可能重定天下,这期间,注定要死伤累累,注定要刀剑无眼,你救不得许多所谓无辜。非只如此,若你一直不能改过来,硬下心来,反而要为其所累,难成大事,到时候以你的资质,只会徒劳让乱世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