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豁达,我也有念想,我老早就想做至尊呢……若是能跟白帝爷一样证位至尊,皇帝不皇帝,皇朝叫什幺名号不无所谓吗?」张行依旧坦诚。
李清臣终于扭头来看身侧这人,半晌方才笑道:「我也想过证位至尊,非只是我,这天下怕是有一半的人小时候都想过证位至尊,只不过几乎所有人的证位之路都早早被截断了,你现在还没有看到断头路罢了……这算什幺念想?」
张行这次没有再做解释,一面是觉得没意思,另一面是他忽然莫名的看出来,对方虽然言语如流,可实际上却气虚空乏,只如夜间一盏将灭油灯一般,那面对这盏灯时自然不免小心……这厮是真要死了。
就这样,两人安静了一会,还是李清臣重新开口:「我说这些,到底还是想问你,如果你最后不当皇帝,没证位至尊,那你做这些到底有什幺用?不是白做了吗?」
张行想了一想,忽然醒悟,回头看了眼房玄乔,然后才正色来告李清臣:「李十二郎,若是你想验证房家小子跟你转述的言语,当然无妨,因为我从始至终都是这幺计较的!」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李清臣冷笑反问道。
「是但行好事,前程自往上走,因为前程始终是有的。」张行正色相告。「只不过,这个前程未必是个人的,说不得便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也说不得是先往下走,再往上擡。」
李清臣缓缓点头:「具体讲法,房玄乔这几日已经跟我细细说了,我想问的,你是真信这个吗?」
「我当然信。」张行笑道。「不过未必是你想得那种『信』,我这个信,不是靠意志、德行那种信,而是更类似于相信春夏秋冬、三辉四御、天地陆海的信,是相信火能融冰,冰化了是水的这种信,我觉得这就是天地间基本的道理,不会因为人的念头动摇……而且,也不光是好事,若行坏事,前程自往下沉。」
李清臣沉默许久,方才叹气:「这就是症结所在,我信你是真信这个的,但我没法证实它,也没时间证实了……」
张行默不作声。
李清臣忽然回头:「秦二,你信吗?」
「我信。」秦宝在后面几步的距离摊手以对。
「你能懂这个?」李十二郎面露不屑。
「三哥信,我信三哥,自然也可以信。」秦宝自有他的道理。
「也是一个说法。」李清臣转过头去,对着波光粼粼的河面笑了笑。「而且像他这种人委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