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云良愣了一下,旋即就反应了过来,他的腰牌和官袍都在行囊中,仓促应战谁有工夫去关注那些东西。
他身上就是一件利于出行的便装,之前外面罩了一套棉甲,这孙雄也是敏锐,知道一个普通的兵不可能值得锦衣卫的保护。
商云良拉开车窗,看到了外面沉默前行的军队。
都是大明的边军,这下,他彻底放了心。
「我是商云良,大内太医,职领东宫典药局丞,嘉靖二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日暂领医队使之职,随成国公朱希忠往大同。」
商云良说道。
然后,他就看到,眼前的孙雄愣在了原地,那张糙脸上再也没有刚刚灵动的表情,整个人如同一尊雕塑。
这个时候,刚刚离开的年轻士兵抱着一个水盆赶上了马车,他没看到商云良,见到孙雄僵硬的架势,直接就问:
「哎,孙大哥,咋了嘛?」
他听到了孙雄仿佛念佛号一般的自语:
「医队使——.五品—五品?」
「当年武宗皇帝带着我们应州打鞑子,那个也叫医队使—错不了—」
「你不,大人可有能证明身份的凭证?」
商云良就知道他会问,摇摇头:
「我的官凭和官袍都丢在兵站了,一把火应该不剩什幺,锦衣卫沈千户能证明我的身份,你们不信我,但一定会信锦衣卫。」
他觉得自己这幺说完全没有问题。
没想到孙雄又是一愣,然后叹息一声:
「没有什幺沈千户,商大人,没一个锦衣卫活着,都死了,除了你,还活下来三个兵,但都是昏迷着,能不能活只有老天爷知道。」
孙雄用最简单的话说出了最残酷的事实。
商云良沉默。
从京城千里迢迢而来的锦衣卫们全军覆没,虽然大家仅仅认知相当短的时间,但这些人并非是文官口中只会听皇帝命令四处撕咬的恶犬。
都是些好汉子!
但现在,他们都死了,一个活着的都没有。
孙雄招呼他带的年轻士兵上来,商云良又问了他们几个问题,大约拼出了昨夜发生事情的全貌。
这支宣府的骑兵,在商云良从大同城走的那一天就得到了开拔的命令。
一路沿着宣大官道疾驰,距离大同还有半天路程的时候,孙雄所在的前锋就看见了正打得热火朝天的兵站。
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