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时明微微躬身,脸上带着一贯平和的微笑。
「臣不精儒学,不敢妄谈圣人大道。」
「但臣于道家养生之说,略有心得,请以道家之言,为陛下试解此惑,或可触类旁通。」
「哦?」朱由检顿时来了兴趣,「道家?这倒是有趣了,你说来听听,朕洗耳恭听。」
在他的浅薄认知里,道家无非是太极生两仪,阴阳调和之说,这与儒家的心理之争,又能有什幺干系?
高时明缓缓开口:
「《黄帝内经》有云:法于阴阳,和于术数。说的是人欲调养身心,需顺应天地自然之理,缺则补之,盈则泄之,不可偏废。」
「陛下请看,」他伸出一只手,在空中虚虚一握,「譬如一人,体虚畏寒,则需以温补之药石调理;若另一人,内火燥热,则需以清凉之方剂降之。药方本身并无绝对好坏,对症者,即为良方。」
朱由检静静地听着,目光微凝,他隐隐明白了高时明的意思,却没有打断。
高时明继续道:「程朱取理,如以外界天地为准绳,求的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规矩』。这好比是为迷途的旅人,立起一座高塔,画好一张舆图,让他们有路可循,有法可依。此为『从外而内』,以天地之理,澄清本心。」
「陆王取心,则是求从内而外,相信『心即理也』。这好比是有人深陷泥潭,四肢无力,即将绝望。此时给他一张再清晰的舆图也无用,唯有激发他心中求生的意志,让他自己生出力量,才能挣脱束缚。此为『从内而外』,以本心之力,感应天地。」
说到这里,高时明微微一笑,看向朱由检。
「所以,若给迷途之人说陆王心学,让他自己去悟,他恐怕只会更加茫然;若给泥潭之人讲程朱理学,让他遵守规矩,他只会感到更加绝望。南辕北辙,莫过于此。
高时明躬身一礼,声音清朗。
「所以,程朱与陆王,在臣看来其实并无高下之分,也无绝对的是非对错。」
「关键在于,为政者要看清,如今天下,究竟是『迷途』者多,还是『深陷泥潭』者众?是该立下规矩以正人心,还是该激发意志以求自强?」
「更进一步说,是几分迷途,又掺杂着几分泥潭。」
「学者求真,所以辩论不休,欲穷尽世间真理。」
「帝王求用,则需因时而动,择其善者而用之。」
「治国,便如调和阴阳,顺时而为,顺势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