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脸上却满是窘迫。
卢象升听见了,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显得格外爽朗:「哈哈,小时候在家中耕地,同伴们都叫我『卢大牛』!你这小童,倒是有眼力!」
笑声驱散了田间的尴尬。
一口气又播了三四垄地,眼看田里已经播种过半,那老农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他几步抢上前,死死把住了耧车,说什幺也不让卢象升继续了。
「郎君,可使不得了,真使不得了……您是读书人,金贵身子,怎好干我们这粗活……」
卢象升看了看还剩下一半的地,又看了看老农惶恐的脸,终究没有再坚持。
他解下绳套,走到田埂上,拱了拱手,神色却郑重起来。
「在下确是进京的士子,听闻新君看重事功,这才想沿途多问一些稼穑之事,以备策问。」
他指着那片刚播种的土地,问道,「老丈,我从大名府一路行来,沿途的麦子都已播下,为何你家这块地,此时才播种了一半?」
那老农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眼神躲闪,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那小童年少,口无遮拦地哼了一声。
「还不是先给那冯大善人家翻了地,又播了种,这才轮到我们家嘛!」
「你这孩子!」老农急得瞪了儿子一眼。
还好眼前这郎君,无甚过激反应,这才松了口气,说道:「郎君莫怪,小孩子不懂事,尽是胡咧咧。」
「是这样,」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这冯善人,早年也是军籍出身,后来不知怎地走了大运,中了进士,听说在北京当了好大的官儿。前些年回了乡,在咱们涿州置办了好大一片田产。」
「俺……俺就是他家的佃户。佃的那块地在河边,是上好的水浇地,产出高些,自然要先紧着那块地的种。」
「这边的几亩薄田,是自家的,却离水源远,只能等那边忙完了,再顾自家了。」
他似乎怕卢象升误会,又补充道:「其实冯善人算是不错了,他家的租子比别家要低上一些,催缴也不那幺严,年景不好时,总愿意宽限几日。这小子不懂事,说什幺他家我家的,倒叫郎君看笑话了。」
卢象升静静地听着,点了点头:「确实要抓紧了。小麦播种,秋分为上,白露次之。此时已近霜降,确实晚了些。」
老农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晚就晚点吧,多放些种子,多花些力气,总归能有收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