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就连来宗道在犹豫了半响之后,也屈辱地举起了手0
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朱由检点点头:「好。认为如今大明的国力、秩序,还能剩下国初八成以上的,可以放下手了。」
无人放手。
「认为还能剩下国初六成以上的,放下手。「
这一次,陆陆续续,有一半多的人放下了手,大多是些中老年的官僚。
「认为还能剩下国初三成以上的,放下手。」
话音一落,又有一大批人放下了手。
到了最后,还举着手的,只剩下秘书处那几个年轻官员罢了。
朱由检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也放下。
「看来,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人地之争,与虏患、河工、灾荒一样,皆是倾国之事。只是以往历朝混沌,未能见此远虑罢了。」
「诸位或言六成,或言三成,但根子里,都承认,大明如今,远不如国初之时。」
「而朕收到的那些经世公文,洋洋酒洒数百万言,究其根本,无非是增产、垦荒、开海三事而已。然则,顺此三事,则吏治、财税、边防、宗藩、田产—所有问题全都纠葛而上。」
「解此一题,已是困难重重。再叠加大明如今失体乱序之现状,更是难上加难。」
他话锋一转,语气稍缓。
「然,治国如治病。病来如倒,病去如抽丝。」
「猛药固然能去病,却也极易伤身。王安石变法,殷鉴不远。」
「所以,朕意,新政当分层次、分地域、分步骤推行。」
「内宫之中,朕以猛药催之,以其最易掌控也。」
「京师及顺天府,以略猛治之。以其京官云集,夜督查,不恐其有失偏颇也。」
「北直隶各府,又再次之。以其锦衣卫、东厂及风宪言官四处巡查,不恐其虐民瞒上、阳奉阴违也。」
「而天下其余各省,则以文火慢煎。选任贤能,徐徐图之,不求速成,只求安稳。」
「如此内外有别,远近有差,张弛有道,诸位以为如何?同意的,举手。」
这番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话,朱由检已经反复讲过多次,几乎深入人心。
将最激烈的改革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而将难以操控的地方,放在最缓和的甩档。
这套说辞,让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松了甩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