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脖颈僵硬得如同上了锈的铁器,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自己的舅舅。
然而他只看见自己的舅舅死死地拜伏在地,根本不敢擡头。
锦衣卫们来得快,去得也快。
转眼之间,便裹挟着失魂落魄的李鸿基消失在门外,只留下一地狼藉和几个维持秩序的县衙捕快。
那县衙王捕头这才「哎哟」一声,上前扶起高迎祥:「高三哥,你这是何苦?出这个头做什幺,白白挨了这一鞭子。」
高迎祥受了搀扶,又找了张条凳坐下,这才敢擡手擦拭脸上的鲜血。
他闻言苦笑道:「俺在这陕西地界行走多年,何曾见过京里来的锦衣卫钦差?哪知竟是如此豪横,一句话没问完,就当头一鞭子。」
他转向王捕头,急切地问道:「王兄弟,可知这究竟是何章程?那高公公,看邸报上,不是陛下登基后新任的司礼监掌印吗?怎会来这小小的米脂县,找俺这侄儿?」
王捕头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菊花,道:「你管他是为何?黄娃子俺们从小看到大,还能犯下什幺滔天大罪不成?这等京城大人物的心思,咱们哪里猜得到。」
高迎祥擦了半天,总算将血稍微止住,可心里的惊惧却半点未减。
他又问道:「这可是————要进宫去?」,一遍说着,还比了个剪刀的手势。
王捕头哈哈一笑:「那俺可不敢说。不过你管这幺多干甚?能跟司礼监掌印搭上关系,那是何等的大富贵?多少人求这一剪还不得呢!只是啊————」
他话锋一转,故作神秘。
「你这富贵,能不能落到鸿基头上,还真不好说。说不定啊,到时候想剪都没得剪呢!」
高迎祥一愣:「这话如何说?」
王捕头压低声音道:「今日锦衣卫来了米脂,先去了银川驿,把驿站所有人召集起来,点名要找一个叫李自成」的。结果你也知道,咱们驿站里哪有叫这个名的?」
「那郑大官人也干脆,把驿站里但凡是姓李的,什幺李自谦、李万有、李成业,全都包圆了,一并带走!」
「末了盘问,才发现鸿基今日告假未曾上值,这才又指了俺们来寻黄娃子。」
他啧啧称奇地摇摇头:「所以啊,高公公要找的是李自成。」
「可你们这四个被带走的,哪个才是,哪个又不是,谁知道呢?」
「反正郑大官人已经下了令,让县衙把全县姓李的都过一遍筛子,凡是名字是李自成的,也全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