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面到了毕懋康。
对,那个据说发明了燧发枪的毕懋康!
但礼部这边,有人可就惨咯。
值房内,徐光启已经对着窗外发了半日呆。
他手中握着那支紫毫毛笔,笔尖悬在半空,墨汁早已干涸。
案几上,那篇写了一半的《司农司疏》,上面滴了几颗墨珠,他却毫不在意。
今日陛下所说的诸多言论,都深刻地动摇着他维持数十年的信仰。
新教......?
赎罪券......?
有大明之问题,自然也有欧罗巴之问题,自然也有天主教之问题?
回答了天主教之问的圣贤martinluther又是谁?
若是旁人所言,徐光启定会一笑置之,斥为无稽之谈。
可今日之言,出自当今天子之口!
陛下所说桩桩件件,逻辑严密,细节详实,那言语间的笃定与冷峻,全然不似作伪。
更何况,堂堂天子之尊,又何必专门来糊弄他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
徐光启想不信,却又不能不信。
思想来去,只觉得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巨石,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有一句话,如同魔咒一般,不断地在他心头浮现,挥之不去。
一我平生善疑,至此而无可疑。 平生好辩,至此而无可辩。
那是他在不惑之年,经过深思熟虑,最终决定皈依天主教时,对利玛窦所说的肺腑之言。
那时的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救世的真理,找到了大明的希望,也找到了自己的归路,心中只有一片澄明。
而如今,当初与他彻夜长谈、引为知己的利玛窦已然逝世。
但他徐光启,在这花甲之年,在即将入土的年纪,却又重新有了疑问!
“本源既枉,末叶安正?”
徐光启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颤抖。
他左思右想,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是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颠倒了过来。
“啪!”
一声脆响打破了值房的寂静。
徐光启猛地将手中的毛笔一丢,径直起身就往外走去。
这诸多疑问搁在心中,如鲠在喉,若不弄个清楚明白,不把这一切查个水落石出,他徐光启死不瞑目! 他要回去,翻遍所有的西文典籍,甚至要去质问那些还活着的传教士!
他必须知道,到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