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圣明,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英主。
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才更觉肩上责任重大。
陛下毕竞圣躬年少,长于深宫,身边未有名师大儒时刻教导,于经义治道之上,根基太浅。 是故行事之中,虽有真龙之威,却也时常流露出苛刻、急切,乃至权谋之术。
这在他们眼中,终究是偏离了中正平和的圣王之道。
如此一位英明圣主,便如一块绝世的璞玉。
若是不能趁其年少,精雕细琢,引上煌煌正道,那便是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最大失职!
因此,他们一个个反倒是心怀热切与期盼,只觉毕生所学,终有用武之地。
全部都倾尽心力,时时进谏,处处规劝,务必要将这位天资卓绝的少年天子,辅佐成一位万古传颂的尧舜之君,以全自己“为帝王师'的毕生抱负!
因此,这群大臣们,对新政,对改革,对人地之争,甚至对清丈田亩,重整胥吏等事,他们都是毫无意见。
这些都应该做,甚至他们是觉得做得太迟了!
他们唯一有意见的就是:陛下,万万不该如此行事啊!
而他们眼中,五百年一出的少年圣君朱由检,对此...... 只是感到深深的窒息。
用他对高时明的原话来说:这就是欺负老实人啊! 你看看他们敢不敢和朕的太祖说这番话? 当然,这天下芸芸众生,自然远不止这两类人。
有人盼着大雪封门,正好围炉温酒,躲一日清闲。
有人在漏风的茅屋中瑟瑟发抖,只愁着家中断炊,今夜如何捱过。
而有人却为事情刚起步,就被仓促中断而心中不满,穿过京师的皤皮大雪,亲自来向他的恩师讨个说法了。
宣武门左近,一条普通的巷子中,一座不起眼的三进宅院静静地立在巷尾。
此处青砖灰瓦,没有任何奢华的雕饰,看上去与京中寻常富户的宅邸并无二致。
一个内着棉袍的年轻官员举着油纸伞,从巷口不疾不徐地走来,停在了宅院的门前。
他收起伞,轻轻一抖,伞盖上的积雪便簌簌落下。
他又跺了跺脚,将靴底的雪泥蹭在门外,这才上前,轻轻叩响了门环。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一道缝,一个门子探出头来,脸上还带着被打扰的倦意。
年轻官员从袖中取出拜帖,双手递过去,温声道:
“劳烦通秉,学生卢象升,前来拜见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