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名精壮的汉子正襟危坐,埋首于桌案之上,奋笔疾书。
他们神态各异,或抓耳挠腮,或左顾右盼,唯有寥寥数人,凝神专注,下笔如飞。
而大明天子朱由检,此刻正负手立于一名黑塔般的壮汉身后,微微俯身,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笔下的答卷。
似是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朱由检缓缓直起身,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他脸上瞬间绽开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真诚而温和,一如三天之前。
「国公终于来了!」
他快步走下丹陛,亲热地一把扶住张惟贤的臂膀,力道沉稳,「三日不见,朕甚是想念!」
「来,咱们殿中叙话。」
说罢,不容张惟贤行礼,便半扶半引地将他带入了干清宫。
君臣落座,小太监奉上香茗。
紧接着,大太监高时明又亲手捧来两个长条形的锦包。
朱由检接过,温和地递到张惟贤面前。
「上次见国公,朕观你行走似有不便,心中挂念,莫不是身患行痹之症?」
「朕特意让尚衣监赶制了两个药包,内里放了些活血祛寒的药材,又用暖石煨了两个时辰。国公快试试,看能否舒缓一二。」
说着,他竟亲手将一个暖包摊在张惟贤的膝上,又示意高时明将另一个为他系于腰后。
一股温热夹杂着淡淡的药草香,瞬间驱散了腰膝间的寒意。
张惟贤有些手足无措。
君恩如山,可这般细致入微的体贴,他历三朝也是头一次遇见。
「陛下……老臣……」他一时语塞。
朱由检却微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今日请国公来,是想请你一同看看朕为勇卫营所拟的试题,朕正要以此选拔队官、把总。」
他示意小太监将卷宗递上,继续道:「然朕毕竟未历行伍,纸上谈兵,恐贻笑大方,还需国公为朕把关才是。」
张惟贤连忙接过,躬身道:「老臣年迈眼花,需佩叆叇(ài dài)方能视物,还望陛下恕臣不敬。」
「国公但看无妨。」
张惟贤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布包,拿出两片水晶磨成的镜片,用细绳系在耳后。
朱由检穿越以来,头一次看到这明代的眼睛,觉得十分有趣。
他脑海中顿时闪过一连串相关主意。
望远镜、显微镜、水银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