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角落里那只断了钳的,依旧了无声息。
房内再次陷入沉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田元荫终究是年轻,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与焦急。
「爹,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这份名册一旦呈上去,几乎是将我们家的势力自毁大半!」
「往后在卫里,再也压不住其余派系了。」
「昨日,郑士毅那厮,甚至亲自往骆府上请安去了,谁知道他们背地里说了些什幺!」
田尔耕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盯着那金盆,淡淡问道:「让你做的谍报方案,怎幺样了?」
田元荫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可迎上父亲那冰冷的眼神,多年积威之下,终究不敢再多言。
他低下头,拱手道:「已经写完了。孩儿翻阅了祖父留下的兵书,又找了当年的一些老家丁问了话,都整理好了。」
田尔耕这次干脆连声音都懒得出了。
堂中寂静难耐,只有他指间豆粕偶尔洒落,掉落入水中的细微声响。
那只受了伤的螃蟹,还是蜷缩在角落,一动也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下人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躬着身子,凑到田尔耕耳边,低声禀告道:
「老爷,下面的人看到……看到王体干出了东厂,进宫去了。」
田尔耕那冷漠的眼神,陡然一缩!
他猛地转身,死死盯住下人,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是他主动入宫,还是陛下相召?」
下人被他盯得浑身一颤,连忙答道:「回老爷,是、是先有宫里的旨意,王公公他才出东厂的。」
听到这话,田尔耕紧绷的身体不自觉地松弛了下来,眉宇间那片浓得化不开的愁云,也似乎散去了一丝。
他挥了挥手,让下人退下,又补了一句:「多派些人手,他一旦出宫,立刻来报!」
「是!」
下人如蒙大赦,躬身退了出去。
田尔耕再次转过身,望向那金盆。
赢家还在享受着它的美食,浑然不知危险将至。
而角落的阴影里,那只看似已经认命的断螯螃蟹,正用仅剩的肢足,支撑着身体。
悄无声息地、一点一点地,向着那只毫无防备的同类,从它视线的死角,慢慢靠近。
……
干清宫。
朱由检接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