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敬债则为关係打点贷,三敬为別敬(离京赴任时向朝中官员告別礼)、炭敬(地方官向京官、上级冬季的孝敬)、冰敬(地方官向京官、上级夏季的孝敬)。
三敬债为急贷,一般借三敬债的官员很著急使用这笔钱,故而三敬债利息最重,月息可达五分之高(年化60%),且需短期內偿还。
几乎所有大清的官员,一纸委任状背后,是无数张吸食民髓的高利贷网络,杨壎也不例外。
儘管杨壎已经算是其中的幸运儿,只排了七年的队就买到了广西潯州府桂平县知县的实缺,在桂平县任上也捞到了三万多两银子。
奈何三债利滚利之下,杨壎现在身上还背著两万一千多两的债务。
至於杨壎上得了台面的收入,区区四十五两年俸和一千二百两养廉银。这点钱连还利息的零头都不够。
若论大清什么產业最发达、最暴利、最稳当,答案毫无疑问是形形色色的高利贷。
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杨壎终於来到武昌的北王府,见到了曾经在桂平县的那位故人。
“杨县尊,別来无恙。”彭刚在日常办公的西厅接见了杨壎。
杨壎是在彭刚造反前夕打通关节调走的,距今也才不过两年的时间,杨壎除了这些天没剃前额的头髮之外,外貌上和在桂平时没有其他明显的变化。
“昔为堂上官,今为阶下囚。杨某乃偽清罪官,岂敢在殿下面前称尊?殿下折煞杨某也。”杨壎心里清楚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太平天国的北王,不是当初的那位桂平县平在山的彭团董,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地说道。
“杨知县能为黄梅县一县百姓著想,主动献城,弃暗投明,让黄梅县百姓免於刀兵之灾。比沽名钓誉,拉著一县百姓同自己陪葬的那些偽君子强多了。仅凭此举,不论过往如何,当得起我一声杨县尊。”彭刚示意李汝昭搀扶起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杨壎,让杨壎起来回话。
彭刚起事以来遇到的地方官不是逃跑、就是举家自尽、顽抗到底。
似杨壎这般战前就主动和平投降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杨某是北王的阶下囚,听凭北王殿下发落,是砍是剐,绝无怨言。”杨壎虽然浑身战慄不止,可说话咬字还算清晰。
“罪不及家人,杨某只求北王殿下慈悲为念,能饶过杨某的家人。”
“我连陶恩培都没杀,你比陶恩培那廝识时务多了,我为何要杀你?在你心中我就是如此弒杀之人?”彭刚没好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