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宴席应酬结束,湖南布政使潘鐸、按察使岳兴阿、长沙知府朱孙貽、长沙本地大绅黄冕、孙观臣等湖南官绅们渐次离开。堂內仅剩下骆秉章、张亮基、曾国藩三人后。
张亮基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倾向曾国藩,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认真起来:“涤生,如今粤西髮匪肆虐,粤西髮匪虽暂离湘境,然湖南境內的匪患、会党依然猖獗,各地团练亦是纷杂无章。不知涤生对於编练乡勇、肃清地方,可有初步章程?你我一体,但说无妨。”
方才的宴席虽然热闹,但后面基本上都是底下的那些人在喝。
张亮基、骆秉章为湖湘封疆大吏,位高权重,他们两人不主动举杯,底下的人也没胆子敢劝他们两人喝酒。
他们两人只是在开席时意思意思,表个態喝了几杯,两人的脑袋都还比较清醒。
张亮基来长沙的途中,留意过湖南境內沿途的情况,湖南境內匪盗蜂起,情况不容乐观。
曾国藩闻言,也敛去了些笑容,沉吟片刻,方才缓声说道:“石卿垂询,国藩敢不竭诚以告?诚如石卿所言,当下局势,非练就一支得力的乡勇不可。
然则,练兵先需足餉、利器、明纪!欲足餉、利器,当以明纪为先。而如今湖南地方吏治,积弊甚深!钱粮耗损於中饱,夫役疲敝於私门!此等情状不除,纵有良法,亦属空谈!
湖南地方情弊,石卿想必亦有耳闻,胥吏贪墨、士绅掣肘、兵痞流窜,皆为练勇大碍。”
回到湖南的这一个多月,曾国藩四处走动考察、了解过湖南的形势。
他对湖南的形势有数,要比刚来长沙没几天的张亮基了解得更深一些。
武昌方面彭刚需要面对治下反叛乡绅,长沙方面的清军兵勇面临的治安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太平军过境离开湖南后,湖南並未重归太平。
湖南各府县匪盗蜂起,除却没跟太平军走的天地会等会党举事外、太平军的耳目、山匪盗贼、以及趁乱而起的流氓恶棍十分活跃猖獗。
所不同的是,彭刚驻防治下府县的北殿將士,有能力弹压肃清反叛乡绅势力。
而湖南方面重兵集结於省垣长沙和岳州前线,其他地方的兵力非常虚弱。
若打一个湖南,仅省垣长沙周边地区和岳州府前线的情况稍微好些,其他府县的治安形势十分严峻。
驻防地方的汛塘兵和一盘散沙的各县团练,无力清剿地方上的会匪盗贼,更不用说盘查搜捕长毛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