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的土地上,真正的犁鏵正在耕耘著这片沃土。
农民们大多捲起了裤腿,赤裸的双脚深深陷在冰凉而柔软的泥浆里,他们的脊背弯曲著,几乎与水面平行。
整田的汉子扶著犁,驱赶著鼻孔喷著白雾的水牛。沉重的铁犁划过水面,翻开深黑色的、肥沃的淤泥,泥浪翻滚,將去岁的稻根和杂草深深埋入地下,化作今岁的养料。
更多的农民则分散在已平整好的水田里,正在进行最精细也最劳累的活计:插秧。
他们身前飘著一只只盛满嫩绿秧苗的木盆或竹篓。
只见他们左手熟练地分出一撮秧苗,右手飞快地將其捻入泥中。
手指入水、分秧、插入、提起,动作迅捷、准確,似是千百代人的机械重复后已形成的本能。
翠绿的秧苗被精准地按一定的行距、株距植入水中,星星点点,很快便成行成列,如同整齐的军阵。
田埂上,有妇孺送来解渴的粗茶和简单的饭食。
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农坐在田边,仔细地修补著农具。
老农布满老茧的手指灵活地缠绕著麻绳,敲打著犁鏵,眼神专注而虔诚,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他们脸上的皱纹里刻满了风霜,也刻满了对土地的敬畏与期盼。
望著这片与时间赛跑的繁忙春耕景象,彭刚心中涌动著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以雷霆之势夺取了这片土地,但真正要滋养撑起一个新政权,靠的並非是刀剑銃炮,而是眼前这泥水中每一株被小心栽下的禾苗,是农民们这弯下的脊背和深陷泥淖的双脚。
洪杨等人在广西时梦想中的那个人人饱暖的天国,真正的根基,並非天京高耸坚固的城墙,亦非天父天兄的神眷,而是眼前这群看似卑微、实则伟大的劳苦大眾。
回到武昌城的北王府,未及入府,彭刚便见一欣喜若狂,不修边幅的虬髯大汉立於北王府仪门前。
彭刚定睛一看,北王府仪门前之人原来是六团团长陈阿九。
见到彭刚,陈阿九大步流星,兴冲冲地迎了上来,几乎是吼叫著向彭刚报喜:“殿下!哈哈哈!大喜!天大的喜事啊!”
“何喜之有啊?”彭刚笑著问道。
陈阿九是具体负责指挥北殿水师作战的军事主官,他亲自来武昌当面向彭刚报喜奏捷。说明北殿水师这几个月在洞庭湖的巡视没有白费功夫,定是有所斩获,而且这个斩获还不小。
陈阿九也是个见过世面的江湖人,些许微末功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