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礼国这番带有政治和文化反思的言论感触略有不同,但他同意其中的事实判断。
“毫无疑问,领事阁下。与武昌方面做生意,在短期内我们的成本会显著降低,风险也更加可控,利润也更为丰厚。没人会拒绝可预测、稳定、守信的商业合作伙伴。”
说到这里,马地臣话锋一转,稍微停顿了一番,继续说道:“但也仅限于短期商业合作,从更长远的利益角度来看,一个有组织、有纪律、有原则,并且明显洋溢着强烈民族自信和自主意识的政权,对我们而言,恐怕是一把双刃剑。
他们能经营好汉口海关,自然也能将这方面的能力用于军队,听说最近他们又从打下来了不少新地盘。”
阿礼国的脸上露出了深有同感且更加复杂的神情。
他一方面欣赏并享受这种新兴气象带来的外交、贸易便利。
另一方面,则是源自殖民主义时代外交官本能的警惕与担忧,一个强大、高效且自信的中国,显然不符合大英帝国在华追求最大限度特权和利益的长期战略。
武昌方面在武昌和汉阳大兴土木,建设厂房建筑,在出口贸易中,武昌方面更倾向于出口成品而非原料。
说明武昌方面并不甘于只充当原料产地,也想攫取中游加工和制造端的利润。
从长期来看,这对于他们英资洋行而言不是好消息,一旦武昌方面的工厂建成,引入生产线顺利投产。
他们和武昌方面的在商业领域的关系,竞争将大于合作。
“您说得有道理,马地臣先生。”阿礼国最终轻叹一声,说道。
马地臣划亮火柴,他猛地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间,他指向那些码头上正在装船的货堆,心有不甘地说道:“看看那些货物,按照往年在上海或广州的惯例,这些最优质的、最早上市的优质货物,本应优先供应我们大英帝国,我们的商船应该拥有最先挑选和装运的权利!可现在呢?
武昌方面竟然优先保障法国人和美国人的需求,我们只能排在他们的后面,捡拾法国佬和美洲乡巴佬挑剩下的批次,或者等待后续的批次!这简直是本末倒置!”
阿礼国打断了马地臣的抱怨,因为有一个更关键的失误,让他如鲠在喉:“您所说的货物优先权,固然令人遗憾。但那或许还可以通过后续的谈判、我们的竞争力来争取,打破现有格局。真正让我感到追悔莫及的,是一个我们失去了在海关方面和武昌政权合作的机会。
他们选择了和美洲的乡巴佬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