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县同治,潯州府知府衙门与桂平县县衙都设在桂平城。
桂平城没有想像中的繁华。
彭刚目光所及之处,一派衰颓。
和此前彭刚去过的贵县县城相比,最大的区別是桂平城规模要大许多,城墙也更高。
桂平城上北门附近的墙根下淤著黑黄的泥浆,那是去年夏天潯江决堤时漫进来的淤渣,至今都无人清理。
年久失修的城墙有多处陈年裂缝,裂缝处钻出半人高的野蒿杂草,隨风飘摇。
脚下的青石板路嘛,早被独轮车车辙碾成蜂窝,凹凸不平,坑坑洼洼。
坑洼里积著腐臭的雨水,倒映出灰濛濛的天,和路旁商铺歪斜的瓦檐。
上北门附近码头的货栈已空了大半,只剩几艘破船载著土布、洋布和烟土,鲜见客商进出。
货栈內烟枪咕嚕声里混著咳嗽,一袭补丁长衫的帐房先生无事可做,蜷在草蓆上,袖口露出嶙峋如枯竹枝般的腕骨,脸上却是一副极为享受的表情,沉湎於另一个精神中的虚幻世界。
在码头附近等活的力夫、縴夫们枯坐在江边,愁眉苦脸地盯著空荡荡的江面唉声嘆气,为今日的饭食发愁。
潯州府最大的货物集散地江口圩刚刚遭受战火蹂躪,与桂平的商贸尚未恢復到战前。
这些等活卖力气吃饭的苦力们,在江边等上一天都未必能够接到一单活。
上北门城门洞下,只有两个绿营兵丁歪在条凳上,活像晒蔫的醃黄瓜。
年长门卒裹著件褪成灰褐的號褂,胸前“兵”字补子早脱了线,耷拉下一角,露出里头虱子啃过的內衬。
他两腿叉开,一桿鸟銃横在膝头,銃管已锈得能刮下二两铁锈渣子,却不妨碍他不时拿鸟銃戳过路进城的百姓勒索进城钱。
“筐里夹带私盐了吧?”
“总爷,都是些杂炭,不信你搜。”
“又他娘的是一个穷烧炭佬,真晦气!快滚!”
年轻些的门卒缩在阴影里抽旱菸,烟锅子早空了,仍嘬得滋滋响,菸丝早换成晒乾的艾草,只为蹭那一丝麻痹。
两个门卒一个正抱怨著晦气,一个闷头嘬艾草烟。
看到穿著比较体面的彭刚和石达开朝他们走来,年轻些的绿营门卒,突然来了精神,他啐了口黑痰,指著彭刚和石达开对年长的绿营门卒说道。
“王头儿,这两位穿的体面,讹上他们一笔,肯定够咱哥俩晚上福寿膏的份子!”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