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
胡瑗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文风之变,乃大势所趋,欧阳永叔所为虽手段激烈,却也是为天下文章计,为士林风气计,老臣无话可说。」
这份近乎认命的平静,让赵祯反而有些不忍。
要是胡瑗激烈陈诉,甚至要求重考这次礼部省试,赵祯都好应对。
可这般态度,他怎幺往重了说?
赵祯看着眼前这位垂垂老矣的儒学宗师,想起了对方当年在苏湖讲学、在太学兴教,为大宋培育了无数英才的功绩,一丝不忍悄然划过心头。
「然,此次参与省试阅卷,黜落太学举子过甚的几位考官」
赵祯说道:「朕已命有司详查,若查有判卷失当过于偏颇者,朕会予以贬官外放,以平息众怒,安士子之心。」
胡瑗微微颔首。
他知道这是官家给出的台阶,也是平息风波的必要手段。
能牺牲的只有几个具体的执行者,如此才能保全整个省试结果的权威性。
政治,便是如此。
「至于欧阳修。」赵祯的语气很坚定,「他掌文衡,亦是正本清源之需。」
胡瑗对此毫不意外,欧阳修是文坛盟主,更是官家的利剑,岂能轻易折损?
他低声道:「欧阳永叔才德兼备,文宗领袖,自当为国惜才,老臣并无异议。」
核心的处置方案已然明了。
这届礼部省试的排名结果不变,欧阳修不动,几个「下手过重」的考官背锅外放。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炭火在兽炉中偶尔「啪嚓」作响。
胡瑗枯坐了片刻,仿佛在积蓄最后的气力。
终于,他擡起头,浑浊的目光望向御座上的官家。
那目光里没有了方才讨论处理结果时的清醒,只剩下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对身后事的无限牵挂。
「官家。」
胡瑗的声音更沙哑了:「老臣年逾花甲,去日无多,这把老骨头早已是风中残烛,只是太学乃老臣半生心血所系,亦是国朝育才之重地,此番风波之后,太学元气大伤,声名扫地老臣不敢求官家格外开恩,只恳请官家念在太学曾为朝廷培育无数栋梁的微末之功,待老臣身故之后,能保存太学之元气,莫令其就此倾颓断绝。」
这番话,字字句句,如杜鹃啼血。
一个曾叱咤文坛、桃李满天下的宗师,此刻为了他视为生命的学府,放下了所有的尊严,近乎是在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