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仔细翻阅着一个个名字,一桩桩案情,直至深夜。
他特别留意那些因特殊情形所迫而犯案的囚犯,在他看来,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可能破碎的家庭。
而赦免他们,是赵祯此时唯一想要去做的事情了。
他提起朱笔,在名册上画好,随后亲自草拟诏令。
「京师诸狱死罪囚,皆降一等处置;其情可悯、理有可原之死囚,及徒刑、流刑以下者,特许释放。」
笔锋一顿,他继续写道。
「另遣使臣,分赴北京大名府、西京河南府、南京应天府,及畿辅诸州县,清理积压狱讼,详核案情,平反冤屈,以彰朕恤刑之意。」
放下笔,疲惫的赵祯却毫无睡意。
此时雨水洗过的开封城,在寒夜里渐渐沉睡,赵祯独自站在殿门前,望着寒星如昨的夜空,心中默祷。
「愿上天垂怜,赐予朕一个皇子,让大宋的江山社稷,永续绵长。」
人间悲喜各不相同,陆北顾最近过得很开心。
翌日,朝阳透过云层洒在依旧湿润的青石板上,新开的「澄明斋」前早已车马盈门。
得益于宋庠、富弼两位相公的权威认证,很多京中老年权贵,现在都极为迫切地想要配一副眼镜来改善自己模糊的视力。
而且由于必须得本人亲自来验光配镜,其他人还代替不了。
故此,就有了这副景象。
说实话,把沈括、陆北顾等人都给吓到了。
此时,一个身着锦袍的老人正由家仆搀扶着走下马车,眼前店铺门楣上悬挂的匾额尚带着新漆的光泽,店内飘出淡淡的薰香味道。
他刚进门,就听到里面的声音。
「见谅,今日的验光时辰已排满了。」
张载身着天青色直裰,对着他作揖道。
而旁边正有一名很早便闻风而来的中书省官员,此刻正举着刚试戴的老花镜,对着店内那些挂在墙上但字体大小各不相同的陆北顾书法作品啧啧称奇。
倒不是称赞陆北顾的书法水平,毕竟他那一手字也就是中规中矩,而是赞叹自己离得很远也能看清楚了。
「此物神乎其技!隔着几步,老夫竟能看清小如蝼蚁的字迹!」
听了已经拿到眼镜的客人的赞叹,被拒绝的老人非但没有恼怒,反倒高兴了起来。
要明早再来排队他不在乎,反正他已经致仕了,早晨起来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