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顾看着姗姗来迟的这几位,冷哼了一声。
他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最后却定格在了身后的潘珂上。
“潘指挥使!” 陆北顾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这就是你带的兵? 这就是你约束的军纪? “潘珂哪还不晓得陆北顾这番话,既是指桑骂槐,也是怨他刚才惜命不肯上前。
不过这时候他半个屁都不敢放,浑身一颤,连忙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治军无方,罪该万死! 请陆御史责罚! ”
“责罚?” 陆北顾冷笑一声,“责罚若能换来死去的将士复活,本官绝不吝啬! 今日营啸虽已控制,然尔身为主将,疏于治军,酿此大祸,难辞其咎! “
随后,陆北顾从一旁的士卒手里夺过马鞭,当着众将的面,狠狠地抽了潘珂十鞭。
其实潘珂身上穿着劄甲,莫说是马鞭,就是刀剑都伤不得他,陆北顾此举不过是借他立威罢了。 潘珂心里对此一清二楚,所以非但不反抗,反而干嚎惨叫连连。
抽完十鞭,陆北顾把马鞭掷到地上,声音陡然拔高:“柴都虞侯! “
”末将在!”
“即刻清点各营,将今夜所有参与骚乱后动手杀人的士卒,全都给捆结实了!”
如果说在此之前,陆北顾还始终想着尽量不杀人,那么经此一遭,军乱已成事实,便再也没有仁慈的余地了。
因为如果不能行军法惩戒趁乱杀人者,那么队伍就根本没法带了。
“得令!” 柴元额头冷汗涔涔。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龙泉河畔的台地上,血腥气混着潮湿的泥土味弥漫不散。
篝火余燼旁,五十七名被反绑双臂的作乱者跪成一排,个个面如死灰。
陆北顾依旧身着昨晚的那身绯袍,缓步走到临时搭起的木台前,潘珂、柴元等将领垂手立于两侧,身后上千名士卒鸦雀无声。
黄河的咆哮声此刻竞显得遥远,唯有晨风掠过旌旗的微响清晰可闻。
“昨夜营啸,这五十七人戕害同袍,按大宋军律,该当何罪?”
潘珂急忙出列道:“依律当斩! “
话音未落,跪着的作乱者里突然有个都头挣扎嘶吼:”我不服! “
看着那都头,陆北顾想起了宋庠的话语。
一这个时代的武人,继承了五代遗风,虽然被大宋矫枉过正的制度约束了百年,但本质依旧是畏威而不畏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