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皆是举人以上。
“今日这鹿鸣宴,老夫特意命人取了窖藏二十年的金陵春,为我江南道新科举子贺!
日后尔等,便是同朝为官,当相互激励提携!”
韦刺史执杯含笑,目光扫过满座英才。
“谢刺史大人、学政大人!”
众举子齐声应和,杯盏相碰,琼浆倾泻。
一时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烛光映照下,玉冠锦袍交辉,满座皆是蟾宫折桂之举人,意气风发,豪情满溢。
江行舟执盏而起,先向韦刺史、杜学政各敬一盏,礼数周全。待至周敦实座前,亦是恭敬相敬。
末了,他行至裴惊嶷老夫子案前,双手捧杯,深深一揖。
“裴夫子!”
江行舟声音清朗,却隐有哽咽:“昔年薛府私塾,蒙您悉心教导五载。学生今日能登秋闱桂榜,全赖先生传道授恩。此杯,敬师恩如山!”
说罢,仰首饮尽,杯底朝天。
学政杜景琛抚掌笑道:“裴公以翰林之尊返乡私塾授业,实乃我江南文坛之幸!门下徒弟,诸如陆文渊等英才辈出,今岁怕是要成为翰林学士了。
也难怪,江郎能中解元!”
裴夫子受下这杯敬酒,烛光映着他眼角的皱纹,却掩不住眸中欣慰。
他缓缓捋须,叹道:“江生天资,实乃老夫平生仅见。纵是文渊当年,也不过摘得秋闱甲五经魁,较之解元,犹有不及啊!”
他哪里想到,当年那个在薛府私塾,默诵经典的青衫少年,
如今竟能在江南道一飞冲天,几乎碾压江南道十万童生、一万秀才,登顶解元之位。
裴夫子望着眼前长身玉立的弟子,恍惚间似又看见多年前,那个沉默寡言,却总是追着他问,“夫子,这句何解”的少年童子。
不过,不管怎么说,江行舟是他裴翰林亲传弟子这个身份,是改变不了的。
酒过三巡,主桌诸人谈笑愈发热络,聊的畅快。
韦刺史击节而歌,杜学政即兴赋诗,周敦实与裴夫子论道古今。
不论谈及何话题,江行舟都能接上,从容应答,俨然已是江南文坛新一代文士的最顶级的砥柱。
唯独王肃、谢玉衡两位翰林,却是如坐针毡。
心中郁闷!
他们与江行舟的嫌隙,甚至与刺史、学政的龃龉,此刻都化作酒席间无形的墙,只是明面上还维持着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