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舟瞳孔骤缩。
那首七言绝句,不过是秋闱放榜后,他与同窗道别时的即兴之作。
是他目前所写所有的诗词文章里面,最不起眼的一篇。
这位深居琅琊王府的天潢贵胄,竟连这般“冷墨残句”都了如指掌?
江行舟整袖抬眸,与马上琅琊王世子四目相对,拱手一礼:“拙作粗浅,竟劳世子记诵,惭愧。”
语气平和,却将那句“天下谁人不识君”中的孤傲气韵,悄然藏进骨子里。
他心念电转间,忽觉背脊微凉——
若连这等最不起眼的一篇文章都被紧盯,自己那些其它名气更大的诗词文章,恐怕早被翻烂了吧?
琅琊王世子闻言朗声长笑,手中银丝马鞭在空中划出一道流虹,鞭梢轻点江行舟方向:
“江兄何须过谦?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二句,可是惊动了我琅琊王府上下。”
他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那日我琅琊王府邀请大儒讲经,提起此句时竟抛下经卷,连叹三声,'好气魄',志向之高远,令人击节称叹。”
麒麟兽似乎感应到主人心绪,昂首长嘶,蹄下云气翻涌。
“自那日起——”
琅琊王世子广袖一挥,“我琅琊王府上下,从垂髫稚子到白发老仆,谁人不识‘江解元'大名?
就连我那贴身书童,都夜夜挑灯誊抄江兄文章。“
江行舟心头一震。
自己远在江南道,何曾想诗句,竟传入琅琊王府深院?
他不动声色地整了整青衫:“在下远在江南,昨日初至神都,世子为何却能一眼认出?”
“哈哈哈!”
琅琊王世子突然仰天大笑,玉冠垂下璎珞,腰间琅琊玉佩随之一颤:“江解元莫非不知?
大周十道乡试榜首的画像,早由各地官府快马送入吏部。
莫说本世子,恐怕三省六部官员,皆能一眼识得!
何况似江兄这般——少年俊朗,江南道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小三元,人群之中鹤立鸡群!”
琅琊王世子目光灼灼,眼中锋芒骤然一盛,手中银丝马鞭倏地缠回腕间,语气却陡然转沉:
“只是不知——”
他声线如冰刃破空,“江兄已夺解元,此番入京,是否欲在春闱中连夺会元、状元,成就百年难见的‘大三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