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士隆嘴角噙笑。
张继!
王浩!
——这两位在御史台苦熬三年的七品御史小官,至今原地踏步,未有功绩在身。
想来他们案头积灰的弹劾奏章,怕是比他们吃过的御膳还多。
“闲来无事,两位可愿陪本官手谈一局?”
徐士隆笑道。
两人瞳孔骤缩。
礼部副官,六部要员,徐学士,突然邀他们行棋?
张继的指节在袖中捏得发白,王浩的喉结无声滚动。
寒风穿过廊柱带着寒意。
“侍郎有这份闲情!下官等人.求之不得。”
“两位近日剖析《观沧海》,可嗅到其中非同一般的气息?!”
徐士隆手持黑子,“嗒”地落在棋盘星位,指尖未离,目光如刃般扫过二人袖口宣纸,淡淡道。
棋子与檀木棋盘相触,发出清脆回响。
“.那一缕帝王气?”
张继执白子的手骤然悬在半空。
——果然是为这事!
他强自镇定,落子时却带出几分颤抖:“侍郎慧眼如炬.下官等人,确实窥得几分异样。”
“张御史好眼力,嗅觉灵敏!”
徐士隆轻笑,指尖摩挲着温润的黑玉棋子。
“侍郎谬赞.”
白玉棋子在张继指间来回摩挲,迟迟未落。他喉头发紧,声音干涩如裂帛,“御史台不少同僚皆已嗅得此中玄机。”
烛火忽地一跳。
这两日他废寝忘食,几乎将《观沧海》完全拆解重构,字字推敲,嚼碎了咽下——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典故,“日月之行,若出其中”的磅礴,“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的恢弘有僭越之嫌!
若是琢磨两日都还看不出来,那他就白考进士了。
甚至,御史台不少御史们相互商议,都看出了其中隐藏的一丝帝王气的味道。
但是!
最可怕的不是看出其中关窍,而是
他们既然能看出来。
那么堂堂江南道乡试第一的江解元,数百年难遇的文道奇才,连中三元的热门人选,极可能殿试状元的超级才子,难道他自己会不知道,犯下这等诛心之误?
这才是最考验士子智慧的地方。
总不能说,江解元是无心之下,随手写了一篇[镇国]诗词文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