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江行舟自己按捺不住,起了贪念,那便是他自作自受。
纵是皇帝,也必为之失望。即便不予重处,往日圣眷,恐也再难復炽。
光阴流转,修忽一月。
晨光微熹,大周皇城笼罩在一片庄严肃穆之中。
百官依序入殿,於玉阶之下整齐肃立,屏息凝神。
女帝端坐龙椅之上,垂拱临朝,她凤目低敛,朱唇微抿,似是沉浸於国事思量之中,周身散发著不容褻瀆的威仪。
司礼太监王德全拂尘一扬,声调悠长:“有——事——启—一奏,无——事—一退——朝“陛下!”
尚书令魏泯应声出列,手持玉,躬身奏道:“启奏陛下,如今內有诸侯需加抚慰,外有边疆蛮妖诸国,屡生事端,窥我山河。
国库开支因而骤增,钱粮调度倍显吃紧。”
“当此之际,急需能臣干吏,总筹度支,整伤財政,方能使国库丰盈,以固国本。”
“臣观现任户部侍郎刘凡禎,才具有限,难当此重任。
恳请陛下准其调任地方。”
“户部侍郎一职,关乎国计,牵动天下钱粮,伏乞陛下圣心独断,另简贤能接任,以安社稷!
户部侍郎刘凡禎闻言猛地抬头,宴时心下瞭然,脸色骤然一白。
他看向户部尚书杨思之,对方却垂眸低首,一言不发,始终未以上官身份开口。
门下省的郭正与中书令陈少卿,两位內阁重臣,也皆无表態之意。
堂上诸公,个个面沉如水,神情漠然。
仿若眼前之事,与他们毫无相干。
刘凡禎心中一片悽然。
他明白了,自己已在无声无息间成了朝堂博弈的牺牲品。各方势力早已暗中达成默契,要拿他的前程,为某人铺路。
可他也是数十年寒窗苦读,一步步挣扎上来的。
虽根基浅薄、朝中无人,却仍凭一己之力,熬过无数明枪暗箭,才终於坐上这户部侍郎之位,他甚至曾暗暗期盼,待杨思之致仕归隱之后,能由他接任尚书,执掌大周一部之权。
而如今,一切復然而止。
他的仕途,终將断送於此。
刘凡禎心中涌起一阵悲凉。
他並无任何过错,也未曾留下把柄,却就这样被冠以“才具有限”之名,轻飘飘地断送了前程。
“臣才疏学浅,难当重任,恳请辞去户部侍郎一职,外放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