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舟与张继並肩立於高阶,目送车马扬尘远去。
“次查抄三位地员——”张继轻嘆,“难度不。”
江行舟目光深远:“待这批赃银入库,北疆数十万大军的粮餉,便暂可支撑了。”
大周出征北疆,耗资甚巨。
那些五六品官员虽抄得不少,却终究是杯水车薪。
圣旨既出,三路御史便如大周圣朝挥出的三柄寒刀,携著凛冽天威,分刺江南、巴蜀与关中三处毒瘤。
江南道,扬州。
细雨如织,连绵不绝。
监察御史沈寒山抵达时,並未惊动任何地方官员。
他手持圣旨,径直调动驻防的三千玄甲卫,將漕运使潘裕那座名为“沁芳园”的奢华府邸,围得铁桶一般。
甲士撞开朱红大门时,潘裕正楼著新纳的美妾在暖阁中饮酒听曲。
丝竹靡靡,混著窗外雨声,一派醉生梦死。
沈寒山如同自雨幕中骤然凝成的幽影,手持明黄圣旨,踏入厅堂。
潘裕脸上的肥肉猛地一颤,手中玉杯“啪”地碎裂在地。
“潘裕接旨!”
沈寒山的声音,比江南冬雨更冷。
宣旨完毕,潘裕已瘫软如泥,口中悽厉哭嚎“冤枉”,刺耳欲聋。
沈寒山面沉如水,袖袍一挥:
“搜!”
抄家伊始,甲士如虎狼入苑,破开库房,只见綾罗绸缎、古玩字画堆积如山。
然沈寒山目光如炬。
府中水榭之下,精通水性的甲士潜入池底淤泥,竞拖出数十个油布密裹的沉重木箱。
启封一看,內里全是铸成金鱼、元宝等討巧形状的“吉祥金”,金光夺目,数额骇人。
老吏以指节叩击书房墙壁,闻得空音迴响。破开墙面,赫然是以糯米灰浆混以铁汁浇铸的夹层。
其中所藏,並非寻常金银,而是整匣的东海明珠、丈高的血红珊瑚、以及金丝楠木匣盛放的千年老参,价值连城。
最终,沈寒山驻足於一幅《漕河运粮图》前,指尖灵光微吐,画轴轻颤,竟荡漾开淡淡的空间涟漪。
从中取出的並非实物,而是一叠叠记录著潘裕与江南上下官员利益勾连的密信与暗帐。
此物一出,方是真正的绝杀。
潘裕目睹帐本现世,双目一翻,当场昏死。
府內哭嚎奔逃之声,与冰冷雨丝交织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