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刻画入微,至多不过是一篇达府鸣州的佳作。
然则,笔锋突转—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风雨不动安如山!」」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仿佛亲眼目睹了那理想中的巍峨广厦:「此一句,如暗夜惊雷,劈开沉郁,又如旭日东升,光华万丈!
将一己之私痛,瞬间升华至悲悯苍生、胸怀天下的圣贤境界!
尤其是结尾那句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这是何等的牺牲精神!
何等的博大胸襟!
已然超脱了个体得失,直抵文圣」的至高之境!」
他转向魏泯,神色转为无比的凝重:「恩师,此诗之价值,早已超越诗词技艺本身。
它精准地击中了天下寒士心中最柔软、也最崇高的理想!
它道尽了他们的现实窘迫,更勾勒出他们魂牵梦绕的精神家园!
试问,天下读书人,谁不渴望有一方广厦」得以栖身?
谁不向往一个俱欢颜」的清明世道?
当江行舟替他们淋漓尽致地喊出这积郁千年的心声,并甘愿为之牺牲小我时,其所引发的共鸣与拥戴,将是何等磅礴的力量?
陆明德公以天下士子满意」相诘,本是绝杀之局。
却被此子借力打力,以一场酣畅淋漓的阳谋,反将天下寒士之心尽收囊中!
此计————堂堂正正,却势不可挡!」
书房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啪声。
众人皆被这番深入骨髓的剖析所震撼,仿佛亲眼看见一股无形的、沛然莫之能御的势,正在洛京上空汇聚成形。
良久,上首的魏泯缓缓擡起一直微阖的眼睑,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已不见白日的惊涛骇浪,只剩下如古井寒潭般的沉静与凝重。
他停止敲击扶手,双手缓缓交叠于腹前。
「尔等所言,皆切中肯綮,洞见肺腑。」
魏泯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久居权力中枢淬链出的威严,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江行舟之才,经此三试,已如皓月当空,毋庸置疑。
书法、画道、诗词,皆臻传世之境,更兼洞察人心如烛照,胸怀天下似海洋。
其天赋之卓绝,心性之沉毅,格局之宏阔————莫说同辈无人能望其项背,便是纵观史册,能与这般年纪便有如此成就者,亦是凤毛麟角。」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