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嫡孙庆贺周岁的土仪与家书,锦盒未启,透着几分难得的、属于世俗人伦的暖意。
然而,这份深夜的宁静与那丝微弱的欣慰,在下一刻被砸得粉碎!
「砰——哐当!」
书房那扇沉重的花梨木门竟被一股蛮力猛地撞开!
门扇砸在墙上,发出巨响。
一个血人——真正意义上的血人——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重重摔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
来人衣衫槛褛,满身干涸与新鲜交织的血污掩盖了原本的魏氏仆从服饰,脸上混杂着尘土、泪水和恐惧,如同从地狱爬出的冤魂。
他擡起头,露出一双因极度惊恐而几乎涣散的瞳孔,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
濒死般的嗬嗬声,半晌才挤出一句撕裂般的哭嚎:「家————家主!呜————呜呜————完了!全完了!岐山————岐山庄子————没了啊!」
魏泯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惊得霍然起身,愠怒之色刚现,待看清来人腰间那枚虽沾血却依稀可辨的魏家腰牌,以及那副只有在遭遇灭顶之灾才会有的绝望神情时,一股冰寒刺骨的不祥预感瞬间攫紧了他的心脏!
他几步抢到对方面前,也顾不得污秽,一把抓住其颤抖的肩膀,声音因急促而尖利:「魏七?!是你?!你不是在岐山看守祖庄吗?怎会弄成这般模样?!
快说!庄子出了什幺事?!」
那名叫魏七的年轻族人,仿佛被家主的目光灼伤,涕泪血污混作一团,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语无伦次:「是————是土匪!好多好多土匪!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昨儿夜里————子时刚过————他们————他们杀进来了!」
「胡说!」
魏泯目眦欲裂,厉声打断,「庄内有精锐部曲三百,高墙深沟,弓弩齐备!
岂是寻常流寇能破?值守之人难道都死了吗?!」
「他们————他们是趁着孙少爷的寿宴————庄里大部分人都喝得烂醉————守夜的也————也松懈了————」
魏七哭喊着,双手死死抠着地面,「那些人————根本不是人!是恶鬼!见人就砍————三爷想组织人手抵抗,刚喊出声就被————就被那个戴青铜鬼面的头子一刀————劈成了两半!五爷、七叔公————好多族老————都————都死了!满地————满地都是血啊家主!」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魏泯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