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卿微微颔首,脸上笑意如冬日寒霜,看似清浅,却冷入骨髓,「魏相想借剿匪之名行党同伐异之实,结果火势失控,反噬自身;
江行舟则欲借势而起,以战功为阶,扳倒座前大山。
二人龙争虎斗,却将关中千里沃野化作焦土,令生灵涂炭一无论此番结局如何,都可说是求仁得仁,咎由自取。」
「然则————」
郭正话音陡然一转,眼中精光闪烁,透出几分真正的玩味,「江行舟最后这挟宰相以令党羽」的一手,硬生生将魏泯绑上战车,倒是超出了许多人的预料,堪称险中求胜的绝妙好棋。」
陈少卿也露出了相似的、带着算计的笑容,那是一种将棋局看得分明后的从容:「妙,确实妙不可言。自此,魏党爪牙投鼠忌器,绝不敢在粮草、军械、兵源上动丝毫手脚,除非他们想亲眼看着自家的顶梁柱轰然倒塌。」
「而江行舟的麾下将士,为了主帅的安危与唾手可得的战功,也必会戮力向前,不敢懈怠。」
「这一招,等于暂时用一根无形的绳索,捆住了双方想要互相下绊子的黑手,逼着他们不得不先同舟共济,应对眼前的强敌黄朝。」
「呵呵,」郭正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侧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陈少卿,语带深意,「可陈相想过没有,若他二人真能摒弃前嫌,同心同德,一举荡平叛逆,携赫赫战功凯旋————。
届时,一个手握重兵、声望如日中天,一个虽为副贰却亦有辅佐之功,这洛京朝堂之上,还有你我安稳立足的余地幺?」
陈少卿眼中骤然掠过一丝鹰隼般的厉色。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化作气音,却字字清晰,冰冷刺骨:「郭相,多虑了。」
「同心同德?魏泯与江行舟之间,早已是势同水火,不死不休!强扭在一起,只会是同床异梦,各怀鬼胎,时时刻刻提防着对方从背后捅来的刀子。」
「更何况,沙场征伐,胜负岂是儿戏?变数之多,远超你我所想。」
「若他们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你我不妨稳坐钓鱼台,静观其变,甚至不妨上表为二人请功。毕竟,叛乱平息,于国于民有利,你我也乐见其成,脸上有光。」
「但若————战事出现些许意料之外的「波折」————」
他尾音刻意拖长,仿佛毒蛇吐信,带着致命的寒意,「譬如,某批关乎全军命脉的粮草,意外」在险峻栈道上耽搁三五日;
某条涉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