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暂歇的妖蛮使节,此刻也纷纷透过雕花窗格或珠帘缝隙向外窥视,它们狰狞或诡异的脸上,少了几分平日的狂傲,多了几分凝重与审视,窃窃私语声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忌惮。
它们可以无畏刀光剑影,但面对这凝聚了人族千万年智慧与精神的文华气象,那种直指本源、镇压邪祟的浩然之力,让它们源自血脉深处的不安被悄然触动。
宫门深处,编钟鸣响,夔鼓雷动,庄严的礼乐大作,迎接着这群文明的使者。
孔昭礼与孟怀义并肩而行,踏着御道中央雕刻着云龙仙鹤的汉白玉石板,缓步向前。
身后,是簇拥的各家大儒与弟子,人流如织,但他们二人周身数尺之内,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限,无人轻易逾越,自然形成了一片相对安静的区域,凸显出二人超然的地位。
孟怀义擡手,用指节分明、略显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颌下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长须,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道旁如铜浇铁铸般肃立的金甲侍卫,语气随意地开口,声音压得较低,仅容二人听闻:「孔兄近日深居简出,谢绝访客,想必是沉浸于某部经典妙义之中,或得了什幺惊世文章?
若有所得,可能让为弟也沾些慧光文气,共参玄机?」
孔昭礼闻言,并未立刻回答,而是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难言的笑意,那笑意中,有毫不掩饰的赞叹,有历经沧桑的感慨,更有一丝难以挥去的、深切的遗憾。
他甚至微微停下了脚步,擡头望向远处那在灯火映照下愈发巍峨壮丽的太极殿顶檐,声音带着一种悠远而缥缈的意味,缓缓道:「读好文章?呵呵————孟老弟啊,你我扪心自问,如今这煌煌盛世,四海之内,还有哪一篇墨宝华章,能比得上那位江郎」笔下的诗词,更值得我等焚香静坐,一读再读,一品再品呢?」
他特意在「江郎」二字上,微微顿挫,加重了语气,其中所指,不言自明。
孟怀义的脚步也随之微微一滞,脸上瞬间掠过一丝了然,随即这了然便被一种更深沉、更广泛的感慨所淹没。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叹道:「诚然如此啊————《草》诗中所蕴之磅礴生机与不屈意志,《念奴娇·登多景楼》那般泣鬼神的家国悲愤与刚烈气节,《白雪歌送武学士》的塞外豪情与奇丽想像.
乃至助他于阵前破敌、已显传天下」之象的《江城子·密州出猎》————篇篇皆是呕心沥血之作,字字珠玑,蕴含大道真意。镇国」已属难得,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