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反复无意识地念叨着:「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词————」
他之前那首引以为傲、达到「鸣州」级别的《唐多令》,在这篇《水调歌头》面前,简直如同荧荧萤火之于当空皓月,渺小得可怜。
甚至连比较都成了一种亵渎。
他处心积虑想要打压江行舟,结果却成了衬托对方无上光芒的可笑背景板。
他似乎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与鄙夷。
这些自光如同针扎一般刺在他的身上。
让他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
或者脚下真能裂开一道地缝让他钻进去,永远避开这令人室息的场面。
然而,事实上,此刻根本没有任何人还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瘫软如泥的张少宁。
他的存在,他的羞愤,在江行舟这首横空出世的旷世名篇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瞬间便被众人汹涌的情感浪潮所淹没。
殿内,许多文官士子,乃至一些性情中人的妖蛮使节,在反复咀嚼「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之句时,联想到远方亲朋,竟不由自主地潜然泪下,悄然拭——
目。
这泪水,半是因词中深情所感,半是因目睹文道极致奇观而生的激动。
但更多的文人,尤其是那些修为精深、自诩才高八斗的进士、翰林学士、殿阁大学士乃至大儒们,在最初的极致震撼过后,一种更加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一那是一种混合着敬佩,和不甘心。
他们下意识地、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开始在心中、甚至在袖内以指为笔,虚空勾画。
写中秋!
写月宫!
写嫦娥!
写离别!
写祝愿!
他们拼命搜刮着肚肠里最华丽的辞藻,调动着毕生所学的诗文技艺,绞尽脑汁,试图在立意、境界、词句的任何一方面,去追赶,甚至去超越眼前这篇《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一些性子更急,对自己更有信心的妖蛮使节,拼命在宣纸上刻画着扭曲的符号或文字,试图也用他们的方式「作词」抗衡,证明蛮族亦有才情。
然而,无论是人族的冥思苦想,还是妖蛮的奋力刻画,最终的结果都是相同的。
不过片刻功夫,那些之前还目光灼灼、试图一较高下的文士们,眼神迅速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