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未觉。
——
他自顾自地提起酒壶,又将那只空杯斟满,仰头饮下一口。
醉眼迷离之中,带着几分疏狂,几分看透世事的淡然。
仿佛刚才那引动月宫、钟鸣九响、紫气冲霄的惊世之作,并非出自他之手。
他只是一个恰巧路过的看客。
他端起那杯尚未喝完的酒,目光再次越过喧嚣的人群、辉煌的殿宇。
投向殿外那轮因为他的词篇而意义截然不同的圆满明月。
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是与亘古对话的悠远。
而是流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温柔。
仿佛在透过月光,与某个遥远的时空、某个璀璨的文明默默相望。
他轻轻摇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一丝怜惘,低声自语:「你看,我就说————何必呢?」
这声轻叹,含义万千。
是回应之前众人的质疑?
是感慨这无法避免的「文坛灾难」?
还是对记忆中那个同样被此词「统治」了中秋的世界的遥遥致意?
随即,他嘴角泛起一抹苦涩而又了然的弧度。
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却依旧带着醉意般的朦胧。
清晰地传入周围那些竖着耳朵、屏息凝神的大儒重臣耳中:「从此往后,这中秋月夜,不知还有几人————敢再提笔,作中秋词?!」
他很无奈。
这无奈,并非矫情,而是发自内心。
他是真的不想写,不愿以一人之力,断绝后世文人于此题材上的无穷可能。
但情势所迫,或者说,是骨子里对那个遥远故乡文明的致敬与本能。
让他不得不以此篇,为此界中秋诗词,立下了一座后人几乎无法逾越的巅峰o
曾经的华夏,苏轼此篇一出,便孤绝千古,冠盖中秋千年,令后人徒叹」
词尽废」。
如今在这大周圣朝,他江行舟笔下重现此篇,其势更甚!
融才气、引异象、动天地、泣鬼神。
可以预见,自今夜起,每逢中秋,或许仍有词篇问世。
但无论是谁,在提笔之时,心头都必将笼罩上这首《水调歌头》的万丈光芒所带来的巨大阴影。
还有几人,能有那般魄力与才情,敢说自己所写,能超越此篇万一?
这不是终结,却近乎是某种意义上的「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