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寅的小脸忽然在灯光下多了三分神采,眸子熠熠生辉,
就是那一对可爱的角髻,似乎也带著一点雅致了。
他左手调试琴弦,轻轻一拨,“叮咚”一声。
接著右手用散法一抚弄,然后一托,来一个“虚庭鹤舞式”,就响起断断续续的琴声,或清越,或暗哑,或苍茫。
这是调试。
“嗯?”寧採薇眼晴一亮,真会?
田义却是微微点头。先不说这孩子会不会弹琴,起码这姿势是对了。
弹琴之前,面对一架陌生的琴,必要调试测音。
朱寅抚弄了一会儿,终於调试好了。
他两只小手三指各入一弦,同奏一音,起一个“风送轻云式”。
接著勾、挑、抹---飞龙拿云式、游鱼摆尾式连续成势,松风兰音就泠泠而出了。
《幽兰》。
这是他琴谱最熟、技法最熟的一首古曲。
满是熟悉的旋律啊。
朱寅犹如回到中学时代,回到那简陋的宿舍,寂寞的弹著那架借来的琴。
不愧是虎吟,琴声一响,声音就和朱寅之前弹过的琴声不同,音色沉鬱苍古,好像是猛虎轻吟於古松之下。
清幽空茫的琴声奏响,如泣如诉,如吟如诵,九曲低回,
是了。
还是那熟悉的声音。
可能是虎吟的琴声更特別,却是比当年更好听了。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之子于归,送远与野——”
朱寅好像看到一个疲惫的老人,从卫国返回鲁国,看到空谷中的幽兰和野草杂生,神色哀伤。
不懂琴的寧採薇、田正、谢琅等人听到频频点头。
他们不懂,只是觉得好听,只觉得琴声动人心扉。
寧採薇看著沉浸其中的小老虎,眼晴忍不住湿润了。
她明明不懂琴,可是偏偏听懂了一种孤独。
田义和寧氏的神色却很平淡。
但,也看不出失望之色。
等到朱寅一曲弹完,他自己也恍如梦醒。
这是我弹的么?超常发挥啊。多年不碰,今日初弹,却如此流畅。
忽然朱寅感到脸上微凉,伸手一摸,却是悄然滑落的眼泪。
泪下而不知,竟是恍然不觉。
朱寅不禁证失神,他可是极少流泪的。
这是怎么了?
而寧採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