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王佐之才,天生大器,必有所用也。”
徐渭闻言,不由抚须凝目,少顷道:
“稚虎稚虎,虎未成纹,已有食牛之气也。稚虎啊,你年纪虽幼,却有凌云之志。我却是小看你了。”
朱寅说道:“寅听闻,先生曾在胡忠懋公幕府,以谋主参赞军机。还在李成梁军中襄助平辽。更入蒙古说服三娘子。”
徐渭神色苍凉,望著杯中的裊裊茶雾,似乎陷入了追忆之中。
良久,他摇摇头,然嘆息一声。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记得这些的,却是你一个萍水相逢的童子。”
“宝剑埋冤狱,忠魂绕白云。胡忠懋冤啊。唉,兔死狗烹,兔死狗烹。
向来如此,向来如此。”
他低下头,看著杯中倒映的苍顏,恍惚中看到了当年在军中的往事。
寧清尘知道,徐渭越老性子越是孤傲冷峭,越发狂放不羈,其实是典型的受创性人格。
这既是徐渭本性骄傲,也是因为心理疾病。
可是这个心理病人,今日在朱寅面前,却表现的很正常。
这说明什么?说明朱寅刚好是他的药。
没错,对於心里病人而言,某个人也能成为他的药,而且还是很重要的良药。
朱寅问道:“先生见多识广,目光如炬,以先生所见,我大明之忧患,
当在何处?”
这个问题,徐渭似乎早就思考过。他不假思索的说道:
“以我所见,大明之忧患有三。一是无地可耕之民越来越多,而富者田连阡陌,数十年后,怕是有黄巾之祸。”
徐渭向来敢言,这种话就是毛毛雨。
“二是倭寇之患。当年倭寇之祸,日人国內尚且纷爭不已。如今听说日王一统,实力倍增,怕是会大举进犯。十年之內,恐有强敌渡海而来。”
“三是北患。夷狄畏威而不怀德。只要汉道衰,必然胡道昌。数十年內,若內患一起,则外患难制也。两宋之危,殷鑑不远啊。”
朱寅闻言,心道不愧是徐渭啊。
巍巍华夏,大才何其多也。只要朝廷善於任用,何愁国家不兴旺?
可惜当权者都是贪如羊、狠如狼、蠢如猪。
徐渭这样的人才都能八次落榜,成为科场上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朱寅肃然说道:“先生,寅初到江寧,立足未稳,无人出谋划策,指点迷津。想拜先生为西席,以师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