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寅摇摇头,一脸冷笑道:“我可没有这个福气!你以为陛下会偕皇长子召见我?那是不可能的,更別说赏赐了。”
“我估计,最多差遣一个內臣下道口諭,领著皇长子到课堂,隨便下一道口諭,走个形式也就罢了。”
“你们且看著吧,我这个讲师,就是陛下应付群臣的摆设。有我这个神童状元每日去讲讲课,就算是皇长子出阁读书了。”
商阳抚须道:“按制,各讲师的讲义课件,都要定期递交內阁审阅,再递交陛下预览。如今虽说只有主公一个讲师,可这讲义课件,也要定期上交。主公,
这讲义要是选的不好,陛下可能会寻主公的错处,轻则下旨训斥,重则撤职,影响皇长子出阁读书,成为替罪羊。”
朱寅点头道:“这也是我担忧的。我才入仕,规矩不熟,忽然就让我当讲师。一个不小心就会出错。昼明,你怎么看?”
商阳想了想,缓缓说道:“当年世庙时,穆庙(景王)出阁读书,世庙下旨给诸讲官,停止给穆庙讲解《贞观政要》,换为《礼记》。”
“世庙罢了《贞观政要》这么重要的课,阁臣无奈却也无法改变,只能建议增加讲解《资治通鑑》,弥补罢讲《贞观政要》。世庙虽然勉强同意,却还是要求《资治通鑑》放在后面,只附带讲解。”
“主公如此聪慧,应该明白世庙的意思。”
朱寅倒是不知道此事,点头道:“世庙不愿意穆庙学习《贞观政要》、《资治通鑑》,只让讲官教授他四书五经,是怕穆庙精通政务,效法唐太宗吧。”
商阳笑道:“主公所言极是,正是如此。所谓两龙不相见,世庙是故意压著儿子。寧愿儿子平庸些,就当是皇家的福气吧。”
商阳的话,说的很毒。
这个对朝廷怨念深重的老监生,对皇家越来越缺乏敬意了。
朱寅眼波一闪,“那我就只教授四书五经,定期上讲义,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老生重弹的东西,再讲讲典律礼仪,皇明祖训,內阁挑不出错,陛下挑不出错。”
商阳点头微笑:“不错,这就是我的意思。只讲这些,谁也挑不出毛病,四平八稳,百无禁忌。”
韩尚却是嘆息一声,“皇长子只学这些,又怎么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將来若真的继位,又怎么能成为明君呢?”
朱寅上谢恩疏的同时,群臣纷纷上奏,劝諫提高规格,增加教师数量,举行出阁礼仪。
这一次,皇帝一概留中,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