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锡爵气度儼然的坐在丹之下,犹如庙里的泥胎菩萨。他回想王世贞的话,那双有些昏的老眼,不禁多了几分霜色。
王世贞学贯古今,是海內文坛盟主,也善於察人,向来目光独到。
王世贞生前和自己有连宗之谊,也是挚爱亲朋。
对於王世贞对朱寅的评价,他当然不能无动於衷。
张居正倒台后,正气浩然,邪气辟易,朝堂眾正盈朝,是容不得第二个严嵩、张居正了。
作为首辅,他辅助天子治理天下,岂能不谋一世?朱寅若真是祸乱社稷之人,就算今日杀了他,那也是为了国家。
可惜,主持这次廷议的是左都御史李世达。而据他所知,李世达对朱寅很是欣赏。
於是王锡爵还没有等到李世达说话,就浓眉一轩,抢先一步说道:
“大司宪,晚生可否先说几句话?”他端起茶几上的茶盅,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铭刻著国朝首辅的威严和沧桑。
眾人顿时一起肃然看向首辅大臣。
“元辅请讲,下官静听。”左都御史李世达拱手说道。他其实和王锡爵是同年人,今年都是五十九岁。
说起来李世达也是本朝名臣,资格很高,比王锡爵还早了六年中进士。这就是为何王锡爵在他面前自称晚生。
可王锡爵却是榜眼功名,翰林出身,所以能后来居上。李世达入仕早六年,可他还在地方当巡抚时,王锡爵就已经入阁拜相了。
可见翰林的出身有多重要。
王锡爵说道:“听闻大司宪在大司寇任上时,曾经驳斥主张纳粟赎罪的朝臣,表示『法不可废,寧赦勿赎。赦则恩处於上,发犹存也。赎则力出於下,法犹不存』。”
李世达隱隱猜出王锡爵的意思,点头微笑道:“下官確是如此主张,还请元辅赐教。
”
王锡爵道:“晚生安敢赐教。大司宪之言一语中的,晚生深以为然。天子言出法隨是以律法皆出於上。圣意之精微,便是法理之所存也。民意固然重要,可终究是力出於下,难免受制於舆论,背离於圭泉。”
“所谓为君分忧,也就是上能体察上意,下可俯拾人心。廷议也好,廷推也好,以此为准绳,也就能君臣相得,內外同心。我等也就尽了本分了。”
他的话说的冠冕堂皇,滴水不漏,乍一听是在说场面话,等他毫无意义的废话。
可是在场老於官场世